第70章合意、水晶脍

食店里，那几位坐在大桌子旁边的客人，正在一边吃菜，一边讨论山匪的事情。

“你们听说了没有，今岁才刚立春，听说外面就有山匪蠢蠢欲动了。”“我听说,他们正在推选新头目，这帮山匪实在是猖獗。”“怎会如此？可莫要再像去岁一样,不然咱们行商的又要遭殃。”姜如意听着有关山匪的事情,脚步顿住，轻抿一下嘴。她朝那桌那人看了看，发现坐的都是生客，看打扮似乎也不像汴京城的百姓，多半是在外走商的。

姜如意抬脚，朝裴昭那桌走去。

见到姜如意走过来，裴昭从对面收回视线，显然也听到了那桌食客的谈话。他见姜如意将托盘里的吃食摆在桌上，温言点头：“多谢姜小娘子。”姜如意将饭菜摆好之后，又指了指桌上多出来的那盘枣泥方酥，朝着裴昭说道：“这是今日新烤好的枣泥方酥，外面皮子酥松，里面的馅儿不是很甜，带着股浓郁的枣香味，请裴少尹尝尝。”

裴昭拿起一块枣泥方酥来，咬了一口，果然觉得滋味松香可口，他笑笑：“很好吃,多谢姜小娘子。”

姜如意迎上他深深的眸光，却是一笑：“这却并非是我做的。裴少尹若是要谢，也该谢本店做这枣泥方酥的伙计才是。”裴昭看着她眼睛里露出的淡淡狡黠，不知怎得，突然想起幼年时候，六叔在后院里养的那群野猫来。其中有一只十分漂亮的三花猫，一双眼睛又圆又亮的，总是盯着人瞧，但若是想要伸手摸摸，它却又飞快的跳开，性子实在磨人。裴昭一挑眉毛，神色如常的开口：“那也是姜小娘子教的好，还是应该谢姜小娘子。”

姜如意没从他脸上看到预想中的尴尬表情，很是失望的撇了一下嘴。裴昭见她要恼，稍微朝前倾了倾身子，隔着外面的屏风，他语气无奈的唤她一声：“姜小娘子。”

姜如意听着裴昭语气里的投降意味，这才终于弯起眼睛笑了起来：“裴少尹好端端的叫我做什么？”

裴昭也笑了，见她耳边卷着一缕碎发，在耳垂旁边一晃一晃的，他搓了搓手指，压下心头想要替她捋一捋的冲动。

裴昭正起了神色，自她耳边低声说道：“今岁官家下令，要彻底剿除山匪以安民心，某已经自请前往，估计下个月便要动身。”姜如意惊讶的看他，见他眸色专注的朝自己看过来，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心里面不免涌起些许感动来。

姜如意朝裴昭开口：“剿匪历来十分危险，你不必为了……去冒那么大的风险。”

裴昭听着她语气里的担忧，反倒是笑了起来，他摇摇头，神色温柔的说道：“剿匪是利民之举，某在其位，自当谋其事。”裴昭想起不久前，唐公听说他要亲自去剿匪，脸上露出的意外之色，他当时也是同样的回答。

裴昭看着姜如意那副双眼圆睁的表情，终是忍不住伸手，替她将那卷碎发捋顺了，仔细掖到她耳后，看着那只小巧的耳朵垂有些发红，他心里面亦痒痒的裴昭又想起去岁他冲进起火的厨房里时，姜如意倒在架子下面，手臂上被碎瓷片划破出一道道伤口，那触目惊心的模样。他微阖了一下双目，自那日开始，他便想着，定不会让汴京城里再发生同样的事情。尤其，定不会再让她受到无妄之灾。她年幼时候遭遇的那些……总要让她彻底放心才是。姜如意感觉到二人之间气氛的暧昧，轻咳了一声，用手捂了捂自己发烫的耳朵，往后退了一步。

她轻声说一句：“裴少尹请慢用。”

裴昭听到她的说话声，收回了思绪，朝她笑着说道：“所以这几日里，要经常来打扰姜小娘子了。下月离了京，恐怕就吃不到这么合意的吃食了。”姜如意听着他话音里的亲昵，听他说起"合意”两个字，忍不住又低头笑了起来。

不过心里始终是压着事情，思绪沉沉的转身离开。下午的时候，唐锦来了一趟食店，也给姜如意说了裴昭自请去剿匪的事情。唐锦面前摆着一盘喷香冒油的烤鸭，她一边拿起张面皮来，熟练的给自己卷了一个，一边给姜如意说起这件事情。

“原本我大伯是要让衙役们去的，但是裴少尹却认为，若只派出开封府的衙役，体现不出官家剿匪的决心来，故向大伯自请同往。”“不过这也有好处，原本去剿匪的只有开封府、巡检司和京畿兵。后来，官家听说了裴少尹自请去剿匪时说的那番话，又加派了皇城司的人手，据说暗中还派了禁军呢。”

姜如意听着唐锦的话，一整个上午压在心头的石头，才总算落了地。她笑笑：“希望这次能彻底消除匪患，还百姓们一个太平。”唐锦也笑了起来：“谁说不是呢？可惜我不是男子，不然也和裴少尹一样自请去剿匪，一定很威武霸气。”

姜如意看着唐锦那兴奋的表情，伸手指一指她的嘴边：“嘴上沾了酱。唐锦连忙摸出帕子来，朝嘴上擦擦，然后又忍不住感叹一句：“你说，你这食店里做的烤鸭，我怎么就吃不够呢。还有，上回我打包外带回去的那只烤鸭，送给了大伯之后，大伯也称赞好吃极了。”姜如意听着唐锦的夸奖声，很是得意的眯起眼睛。想着她和唐飞之前的别扭，倒是又好奇的问道：“你和唐飞，最近怎么样？”唐锦眨眨眼睛：“还是同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