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八阶妖物,和蜃妖没法比。然后呢?”
国师道:“幻妖虽非人,却在与小城中人相处的过程中渐渐有了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它看着那女孩渐渐长大,与女孩感情颇深。女孩后来出嫁,幻妖甚至亲手为她缝制了一件嫁衣。”
重妩又忍不住插嘴:“那她嫁给谁了?”
国师淡淡道:“自然是嫁给了与她两情相悦之人。二人成婚之后,琴瑟和鸣,如胶似漆,夫妻伉俪情深,是当地的一段佳话。”殷穆打了个哈欠道:“然后呢?”
“然后……“国师似是在回忆什么,缓缓地道,“有一日,这城中来了一位画师。”
“这位画师画技精湛,年少时便名扬天下,皇上多次邀他入宫廷画苑,皆被他婉拒。他心气极高,自称只愿为合他眼缘之人画像,曾有无数豪门巨贾、权贵之家以重金相邀他作画,都被他一口回绝。”“然而这画师云游至小城中时,结识了这对少年夫妻。他称赞这位夫人恍若洛神再世、天仙下凡,自告奋勇要为她做一幅小像。”这下不必他再多言,苏妙弋已惊呼出声:“澹墨居士!”听到这个名字,皇帝身形一震,脸上露出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来。但他尚未开口,那国师已微笑答道:“不错,仙师果真聪慧。这位画师,名号澹墨居士。”
皇帝瞪圆了眼睛,满眼骇然,惊愕道:“你……你到底是谁!”国师却面不改色地继续道:“澹墨居士为这位夫人所作画像当真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这夫妻二人好生感谢了居士一番,三人一见如故,虽是萍水相逢,却如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
他笑意微冷:“不过,就在三人依依惜别之时,那幻妖回来了。”那双乌黑的眼眸中掠过一抹痛惜之色:“这位澹墨居士游历四方多年,极为见多识广。他怀疑这幻妖并非凡人,而是妖物,便将此事暗中告诉了那夫妻二人,要在子夜时分设下陷阱,验明那妖物真身,要他们于夜晚将幻妖邀至家中,摆一场鸿门宴。”
重妩急声道:“那幻妖被他捉住了吗?”
国师脸色微沉:"自然没有。”
“那郎君原本已有几分动摇,可他夫人却是个至纯至善之人。那位夫人道,就算这幻妖当真是妖物,可这些年于她有恩无仇,又从未害过人,她又怎能伤它?″
“于是,二人便趁澹墨居士不备,将幻妖偷偷放出了城。此后山高水远,那位夫人终其一生,再也没有见过它。”
“所以呢?"芙摇不耐道,“所以这一切又和你炼人傀有什么干系?说重点!国师漫不经心地道:“自然有诸多干系。仙师急什么?”芙摇被他呛得一噎,只听国师又道:“澹墨居士见这夫妻二人竞不听劝,将那幻妖私自放走,连连叹气,说那大妖神通广大,有朝一日定要给他二人带求灾祸。”
“他的话么,倒是应验了。不过,那灾祸并不是幻妖带来的。”“国师走后没多久,那位夫人诞下一子。二人欣喜若狂,求遍城中算命先生,要为此子取个好名字。”
“他们问了许多人,那些算命先生见了这小儿,都夸其面相贵不可言,绝非池中之物。只有最后一人,却说了与其他人相反的话。”重妩好奇道:“这人说了什么?”
国师冷冷地道:“最后一人,是个盲眼老翁,常年居于桥头之下,城中人都知他疯疯癫癫,赶他却也不走。这夫妻二人好心,常为这老翁带些果腹吃食、或是些御寒棉衣。一日,他二人抱着孩儿经过桥下,那老翁忽得叫住他们,说是要为这小儿算上一卦。”
“二人虽不信他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却也不忍拂了他一片好意。那老翁上前来,摸了摸小儿的面容,又掐指算了许久,忽对夫妻二人道:'此子面相虽贵,然命犯杀劫。若得避之,或可扶摇九霄;,若不得避,垂髫之年当赴黄泉。”“那位郎君闻言大怒,几乎想动手将这老翁教训一顿,却被他夫人拦下。那盲眼老翁见状倒也不恼,只是一味教他二人远离小城,远赴他乡避难,这样或许可留这孩子一命。”
殷穆道:“那他们照做了吗?”
闻言,国师本就惨白的一张脸更白了,简直就像戴了一张白森森的面具,在昏暗中如鬼如魅。他阖目默了默,须臾,吐出两个字:“没有。”他极缓极慢地道:“那夫妻二人不愿离开家乡,便将老翁说的话作了耳旁风,并未放在心上。往后一年,他二人将孩子看得愈发紧,果然诸事无恙,并无什么大灾大难,二人便松了口气,只道那老翁是在胡言乱语。”国师语气很是波澜不惊,重妩却蓦地心头一跳。若是在话本儿中,这般平淡美好的情节之后,便该是惊天巨变了。果然,国师的下一句话便是:“可惜阿……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北疆铁骑来犯,皇帝下旨征兵出战,那位郎君正当壮年,自然也去充了军。”重妩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这剧情,怎么听起来那么耳熟呢?
不就是贵妃生辰宴上那出《芙蓉劫》的前半段吗!于是她道:“国师,你不会要告诉我,那位郎君将妻儿留在家中,然后有一天夜里,家门外来了个逃犯吧?”
国师微微一笑:“仙子又是从何得知的呢?”重妩正欲开口,却听那皇帝大吼一声:“闭嘴!”她愕然地望去,只见那皇帝披头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