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短暂的死寂,紧接着人们的惊呼叫喊声淹没了城市的大街小巷。冉彤知道这是夏炎的分身与慕天歌等人交战引发的异像。她惊骇揣测着战况,身旁的夏炎突然口吐鲜血,殷红的血珠溅到她的衣服上,有几滴落于手背,滚烫无比,像融化的铅水,灼痛了她的心。“前辈!”
她汗毛倒竖,急忙伸出手想要搀扶他。
夏炎轻轻摇头,声音虚弱却强自镇定:“没事。”刚才他的分身使用了同归于尽的法术。由于那分身是他分割元神制造的,在自毁时不可避免地伤及了本体。
冉彤见他的头发瞬间一半染霜,登时手足无措,五色无主,泪水汹涌而出,满怀自责地想:若不是为了她,夏炎不会出面救云宿雨,也不会伤成这样。“是我连累了前辈…”
她的抽泣声仿佛细雨拍打纱窗,死死咬住下唇将呜咽锁在喉间,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在下颌凝成晶莹的水珠,一滴一滴砸在揉捏衣裙的手背上。夏炎强忍伤痛,舒眉微笑,力求让她安心:“不关你的事,老夫想试探那两个女人的实力才这么做的。”
他气息有些紊乱,调息片刻,补充道,“云宿雨没事,老夫在他神识里下了保护禁制,没人能对他搜魂了。”
后半句话推翻了前面的说辞,证明他的确是为了照顾她的感受才甘冒奇险。冉彤泪水倏然决堤,她自小在爱中长大,身边有许多宠溺呵护她的亲友,但能像夏炎这般不惜代价为她付出只有父母。她既感幸运又深深惶恐,看着夏炎吐出的鲜血,斑白的发丝,心像在刀从中打滚,恨不能以身代之。
她手忙脚乱抹眼泪,忍住哭意说:“前辈快疗伤吧,需要什么药材晚辈去找。”
夏炎说:“借用你的神木牌即可。”
她赶忙取出来交给他,不放心地追问:“晚辈能做点什么呢?”夏炎看着她焦急的模样,会心微笑:“乖乖待在这儿,别让老夫担心。她重重点头,快速关闭门窗,启动隔离法阵。夏炎在床上趺坐疗伤。她在一旁坐立不安,视线始终栓在他身上,一刻也不敢离开。
看他苍白的脸渐渐浮起血色,刺目的白发一丝一缕重新转黑,胸腔里刀绞般的痛楚才稍稍缓解。
不久一阵轻柔的敲门声令她失惊一颤。
“客官,打扰一下。”
是客栈的伙计。
她警惕地变成老太婆前去应答。
伙计说:“城里戒严,贾主事派人核查住店修士的身份,请二位客官配合。”
她回头看向夏炎,夏炎正望着她,目光中带着安抚,暗示她不要害怕。她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决心不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她镇定地打开门,对伙计说:“我家老头子受伤了,差官在哪儿,我去应付就好。”她来到楼下大堂。见几个离恨天的人正在查问住宿的修士。她不急不躁走过去去对其中一人说:“这位道友,我和丈夫刚从监察司回来,有贼人
大闹宴会,伤了我家老头儿,他这会儿正在房内疗伤,有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那人上下审视着冉彤,问:“你们见过那贼人?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况。”他明显是受好奇心驱使。冉彤绘声绘色描述起宴会上的各种场面,声音抑扬顿挫,细节栩栩如生。
其余修士也听得入神,时不时插问两句。她巧妙地借助讲故事麻痹了盘查者。待她讲完,众人已完全消除了对她的怀疑。她反过来向离恨天的人打听:“抓到那魔头了吗?”一人不假思索说:“听说叫他给逃了,慕老祖也受了伤……立遭同僚打断:“我们底下人哪儿知道这么多?你最好少打听,免得惹祸。”
冉彤回到客房,将这一情报告知夏炎:“前辈,听说慕天歌受伤了。”夏炎点头:“那女人很狡猾,最后一刻看出老夫使用了分身,带着唐映雪遁逃了。她伤得应该比老夫重,至少得休养四五天,我们正好趁机除掉唐映雪。老夫调息一夜便无碍了,明日照计划行事。”冉彤犹豫一阵,忧心道:“前辈下次别再管表哥的事了。”她不想再看到夏炎为自己过度付出。
夏炎只想和蔼地对待他,一不留神眼神便温柔如水:“他当时若被搜魂,我们照样暴露,老夫心里有数,这次算有惊无险。只是刚才不该当着你吐血,看把你吓的。”
冉彤防线崩溃,心痛嗔怪:“前辈是傻子吗?受伤也要忍着,晚辈不是胆小鬼,是心疼您!”
她不想对他发脾气,却控制不住哭喊出来。夏炎如坐针毡,忙解释:“老夫真没事。”冉彤抹着眼泪抱怨:“没事会吐血,头发会变白吗?晚辈再蠢也看得出您伤了元神,您还说这种话,分明把我当傻瓜!”见她哭成泪人,夏炎的心快被她的眼泪泡化了,有些慌乱地脱口说道:“你前几次也不要命地乱来,老夫也很担心啊。”冉彤委屈质问:“所以您是在报复晚辈?”夏炎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辩解。不禁放软声气,带着三分难堪、七分犹豫,示弱道:“老夫都受伤了,你还忍心发脾气啊?”冉彤心心疼得更厉害了,头脑一热,扑进他怀里,语言已无法准确传递感想,只好用这简单直接,带着孩子气的的举动向长辈表达疼惜与歉意。泪水很快浸透夏炎的衣襟,滚烫的触感透过皮肤,直抵他心底。安心心与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