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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然后一个一个放在沈昭的篮子里,如今天气冷,为了不让这些吃食刚拿出去就被冻成冰坨,她们还特意在篮子里垫了一块儿厚厚的垫子,仔仔细细地裹好。“今儿这些应当也不愁卖,卖完就赶紧回来,十三郎君那边闹着要吃鱼,早些回来给我帮忙。”

杜妈妈把垫子又往边边角角塞了塞,不忘多叮嘱几句。沈昭点头应下,拎着篮子悄悄出门。

没过多久,她就来到了目的地,依旧是那处街巷,依旧在那位卖灌浆馒头的婶子旁边,只不过也有不同以往的。

不远处那块儿似乎是本地富户金家的角门后,这会儿似是有些闹腾腾的,不断传来妇人的叫嚷声和哭嚎声,就是有些听不真切。隔壁的婶子也在踮着脚看热闹,见沈昭似是有些感兴趣,立马凑过来跟她说了起来。

原来那闹腾的妇人,早些年把自家大儿子卖进了金家当下人,自打他开始拿工钱了,就必要找他要钱,给一半都不行,不搜刮个干干净净决不罢休,时不时就要闹腾上一场。

约莫两刻钟前,金府外。

一个妇人领着个孩子站在墙外,一边把身上的袄子裹得紧了紧,一边满脸烦躁地看向金府后门。

“这么冷还让不让人活了,怎么还不来……声音刚落,就感觉到袖口被拽着,低头看去,只见小儿子扁着嘴,指着不远处的摊子嚷嚷:“阿娘,我想吃糖葫芦!”妇人下意识想去掏铜板,动作到一半又顿住,收回手,笑着哄他:“先不急,咱们是来找你大哥的,等会儿让他给你买,想吃多少买多少。”小孩儿虽然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算是被暂时安抚住了。青竹从后门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不等他走近,妇人一抬头就瞧见了他,面上原本的和气瞬间变得不耐烦,跟方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语气也呛人得很:“做了小郎君的贴身小厮,就是不一样了,我这个当娘的想找你还得在外头等这么老半天?”青竹抿了抿唇,“阿娘……

一句话尚未说完就被对方打断:“上个月的月钱呢,怎么没送回来?”他脚步倏地顿住,打消了想要解释的念头,换作另一种说辞,“前些日子不小心伤了手,都用来买药了。”

话音刚落,妇人顿时急了,倒不是为他的手伤得怎么样担心,而是一一“你又不是什么金贵人,伤了手忍一忍不就过去了?你知不知道家里正是用钱的时候,你姐姐出嫁要置办嫁妆,你弟弟要念私塾,你那死鬼爹在外头又欠了钱,你还瞎花钱……“她越说越觉得肉疼,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当真都花了?”这些话虽然都在预料之中,但青竹还是感到了一股难言的情绪,他点点头,“嗯,那些药都不便宜。”

见他这么一幅木头模样,妇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也不想就伸手要拧他,却被他后退一步正好躲开。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

她立马就拽着小儿子往地上一坐,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开始干嚎:“没天理了!养了个儿子白养了,天杀的!不孝啊……不孝啊!”这番动静很快就吸引了周围路过的路人,各式各样的眼神打量和自以为小声的议论声不断,见有人注意,妇人更是来了劲儿,干嚎的声音也更大了。“你在这里吃穿不愁的,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我们可怎么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青竹面上的神情仍没变,只有绷紧的下颌线透露出几分情绪。

若是换了旁人,此时怕是想钻到地底,可他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自打被卖进金家,家里人隔三差五就找上来要钱,有时候是带着弟弟过来的娘,有时候是赌输了钱的爹,有时候是上县城来买东西却缺钱的姐姐……他低头看向仍在撒泼的妇人,缓缓松开手,单膝下蹲去扶她,有意把那只伤了的左手露出来。

不出意料,对方并不领他的情,瞪了他一眼,用力把他的手挥开。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被对方拍开的时候,还是疼得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面色倏地变白。

这一遭变故倒是围观人群没想到的,他手上被烫的地方和其他完好的地方形成鲜明的对比,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这伤得有多重了,顿时就有人出声劝和起来:“行了行了,孩子都烫成这样了,买点药也不过分……妇人自然也看到了,愣了一瞬,旋即又理直气壮起来。“谁还没被烫过啊,都是干惯了活计儿的人,皮糙肉厚的,哪儿是一点儿热水就能烫坏的,偏偏就你矜贵?当小厮当成小郎君了还,装什么装!”妇人还在闹腾的同时,沈昭正好听完隔壁婶子讲完,便好奇地看了一眼。不过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常客们就陆陆续续地来了,她便收回视线,专心收钱卖吃食。

不知不觉间,不远处的闹腾似是消停了,围观的人也散了。“劳烦给我包两个芝麻胡饼。”

一道略带疲惫的声音响起。

沈昭应了一声,低头掀开篮子上的垫子,却发现只有一个芝麻胡饼了。她抬起头,面带歉意,“实在对不住,只剩一个…”话还没说完,却忽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