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二人交涉的时候,沈隽一直在旁边看着,直到这时才终于想起了常云是谁。
她亦是家生子出身,从小在林铮身边伺候,后来被对方放了良籍,而后参加科举,身上也有秀才的功名,所以见了李氏不跪,也不必自称奴婢。至于林铮,便是七娘子的姑姑,是林家的大娘子,林知县的妹妹,去岁乡试时中了头名解元,是林府几代里最出息的后辈。见大太太哑然无语,常云又看了眼七娘子,才转头道:“我来得突然,倒是不知道府里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像是乱成了一团,一路过来也没个引路或是阻拦的人,进了屋更是……大太太,七娘子身子一向弱,不好叫她一直躺在地上罢?不如我先带她回去?”
提到这一茬儿,李氏顿时又来了劲儿,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见常云看过来,她僵硬地道:“搬来搬去不好,就让七娘留在我这儿吧,正好方才给九娘诊脉的大夫也没走,也好给七娘看看。”常云却婉言拒了:“您这里,七娘子想必也住不惯,还是回去的好。”李氏怎么能让七娘子就这么走了,面色微沉,“不成,她不能走,我家九娘今日落水的事跟她有关。”
“九娘子落水了?”
常云佯装出一副刚才知道的模样,实则她在进府之前,就在街上听到有人议论了,说是知县大人家的女儿落了水,要把全城的大夫都请过去。起初她还当是七娘子出了事,心焦得不得了,快马加鞭赶了过来,不过在进府之后就跟下人们打听清楚了,落实的不是七娘子,而是九娘子。对上李氏的视线,她点点头,“那是要查清楚才行。”说罢,她便转头看向梅香,“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在哪里?”梅香如实道:“奴婢就在娘子身边。”
“那你把当时的情况从头说一遍。”
“是。”
梅香心里还在为自家娘子忧心,红着眼睛把事情快速说了一遍,但没有漏下任何细节。
常云听完,脸色也沉了下去,看向李氏:“大太太,您也听完了,我想在这件事里,七娘子这应属无妄之灾………
“不可能!”
话没说完就被李氏打断,只见她满脸的不甘和质疑,还想要问责七娘。常云有些不耐烦了,直截了当地道:“丫鬟说的您不信,七娘自己说的您也不信,王小娘子在旁边作证,您也不相信,觉得她们关系好,说的话当不得真,既然如此,那不如报官吧,听说东山县的卢县丞是个查案的好手,想必有她出手,真相定能水落石出,也不会冤枉了九娘子。”李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不由一时语塞。
好半响才道:“些…此乃家事,何必闹到衙门去?”“原来您也知道这是家事。”
常云冷淡地笑了笑,弯腰把七娘子拦腰抱起,“我看您方才的架势,还以为您要把七娘子当犯人审呢?”
李氏哑然片刻,“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总要查清楚。”“您要怎么查是您的事。“常云已经不想跟她多说什么了,不过是左右来回的歪缠。
“只是不好耽误了老太太的事儿,她老人家要见孙女儿,我便不能让七娘子病着去。”
“在下先告辞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抱着人转身离开。
沈隽和梅香对视一眼,也赶忙起身跟了上去。常云带着七娘子回到翠琅轩。
见七娘子晕着回来的,其他人顿时慌了神,还是松香稳重些,给她们都安排了事做,烧水的烧水,煮汤的煮汤,请大夫的请大夫,各司其职下,倒是比一开始顺当多了。
七娘子被放在床上,还不敢睁眼睛,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呼吸的平稳,生怕被常云姐姐发现。
脚步声逐渐远去,外间隐约传来常云跟梅香和沈隽问话的声音。等了一会儿,七娘子稍稍松了口气,刚想睁开眼睛看看,又听见脚步声过来了,再次慌忙闭上眼睛。
“还不起来?”
常云站在床边,双手抱臂,好笑地看着还在努力装晕的小姑娘。见瞒不下去了,七娘子才偷偷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刚睁开,就对上了常云似笑非笑的视线,“终于舍得醒过来了?”七娘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终于露出了点儿这个年纪小娘子该有的活泼模样,掀开被子跳下床,跑到常云跟前。
“常云姐姐,您怎么来了啊,当真是祖母想我了吗?你真要带我进京吗?姑姑最近好不好呀?”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让我先答哪个?”
常云故意逗了逗她,才道:“好吧,其实是娘子想你了,记挂着你在这儿过得好不好,年前余先生回家,娘子还特意约了她出来吃饭,同她打听了不少关于小娘子你的事儿,这才生出把你接到盛京的想法来,不过是托老夫人找了个由头,好让你父亲放人,至于娘子,过得自然是好的。”七娘子顿时睁大眼睛,面露惊喜,“这么说,我很快就能见到姑姑了?”见她满心满眼都是对将要去盛京见到自家娘子的开心,毫无半点对林知县这个亲生父亲和这个家的留念,常云又忍不住在心里骂林知县,也不知道他脖子上头顶的是什么,连父亲都做不好。
想到自家娘子那个打算,她不免待七娘子更温和了些。耐心道:“这次的事,你就不用再管了,交给我来处理就行了。”见七娘子点头应下,她才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