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倚东风
姜嘉茉从未想过领证,怀孕。
她总觉得这些字眼,离自己非常遥远。
原来身份的转换,只需要短短十分钟。
五一结婚的情侣一簇一簇,成双成对。
姜嘉茉戴着鸭舌帽、口罩。
她被裴京聿揽在怀里,并不显眼。
两人领完证,牵手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
姜嘉茉的外套口袋里,揣着两册崭新的结婚证。她心里甜蜜,又爱不释手,摸出来看了一眼。姜嘉茉的手指在那个人的照片上掠过,心脏变得很柔软:“你居然在笑。”
也许婚姻是围城。
恋人用爱建高楼,谁都心甘情愿做笼鸟。
裴京聿把她压在影下,怕别人多看她一眼似的。他顺着姜嘉茉的手指,扫了眼照片上柔婉笑着的她。他眼眸泛着温:“拍得挺好。”
姜嘉茉心尖颤了颤,眼泪簌簌滚落:“你心里温柔,所以对我才这么温柔。其实我好普通的。”
午后的日光照在裴京聿的脸上,带着浓烈的野性:“非要我在这里发情,你才能确定自己不普通?”
他又在教她自珍。
姜嘉茉平时采访,说话习惯打压自己藏拙,展示谦逊。裴京聿不吃这套,又开始轻佻浮浪地撩拨她:“不知道你这样多招人?”他眼神沉沉地笼着她,指尖从她的脖颈里,挑出一绺带着体温的黑发:“我真想现在亲你。”
姜嘉茉的脖颈红了,烈火春生一样,滚烫地烧起来。她往他怀里依偎着,伸手抹眼泪:“…我和你,真的结婚了。”裴京聿的手骨在她腰间使坏,像是逗她笑:“再哭,我就把结婚证撕了,我俩离不了。”
姜嘉茉被他哄笑了,哭腔柔柔的:“不要,我好珍惜这两本。”她结婚证上的男人,是三千弱水最难求的一捧。她掬了十年,似透明袋中的一尾红金鱼,才把他彻底占为己有。裴京聿一贯执行力很强。
街上人影幢幢,他抬手拉下口罩白线。
他微微倾身,唇贴在她湿红的眼尾上,嗓音低哑:“还想亲,没够呢。”喧嚣人群从身后走过。
裴京聿抵在她眼睛,亲昵地吻了一会儿。
时间蔓延。
他才发现,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居然在笨拙地迎合他。姜嘉茉颤巍巍地踮起脚,细白手指扶在他的臂弯里,维持动作到发着抖。宣誓心心意这回事。
她已经在努力公之于众了。
裴京聿倏然笑了声,安抚性质捏了一下她的后颈,彰显占有欲:“人多,不闹你了。”
商业街广场的大屏幕上,被新婚的情侣租赁下示爱。粉白的荧光,亮着彼此的名字。
那些人特意请了专业的摄影师,大张旗鼓地炫耀爱意,拍下领证这天的画面。
姜嘉茉恋恋地笑了。
她想要在这种气氛中沉迷不醒:“我们在街上走走吧。”男人不说话,但是他放缓了脚步,和她一起在济济人潮中徜徉。姜嘉茉挽住他的手臂,忽然觉得有一种落泪的安心。她在潮水一样的喧哗中,想要倾述一些什么。姜嘉茉:“《春与人宜》爆火以后,我就从燕景台离开了。”“出来拍摄的第一部,是一个大导演的民国谍战《暗室不欺》”“我晚上失眠,早上醒不来,一天三四页的台词背不完,总被导演批评。”“在横店民国城拍的。”
“说起来,我也遇到了很多幸运的小事。”“我住的小区,有一条漆黑的暗巷。”
“我和黄栗每次经过那条路都害怕,在那儿住了半个月,那条路被整改,路灯明亮了起来。”
姜嘉茉眼里似温有旧年的灯。
她笑着对他讲:“是不是很幸运。”
裴京聿更紧地揽住她的腰,他抵唇咳嗽一声:“嗯。”姜嘉茉靠在他的肩膀上:“还有,我不是早上起不来吗。”“我住的小区对面,是一家KTV,之前霓虹灯彻夜不息,我睡不着。”“后来工作忙起来,我就忘了。”
“这家店也整顿停业,半夜再也没有扰民。”“倒是清晨五点,我去梳妆的时候,总看到招牌的白光,明晃晃的,就像唤我起床。”
“后来我独自去看过,KTV已经人去楼空。”“但是这里还通着电,很明亮,陪我穿衣,开始迎接新的一天。”姜嘉茉和身边的男人十指相扣。
她的裙摆被风卷到他裤腿上,就像飘摇的浪奔赴船桅。姜嘉茉:“想和你解释,大学沈容宴的叫早电话,和KTV的招牌白光一样,单纯唤醒我,但也仅此而已。”
裴京聿似乎明白了她这句话的意思。
她很贴心地解释起,餐桌上沈容宴引以为傲的往事。他哼笑了声,勾出和她十指交缠的掌,放到唇边,抵住咬了她手背一下:“他有帮到你,我会陪你感激的。”
姜嘉茉手背发痒,心尖也被羽毛挠过似的。她想,他身上是有一种让她色令智昏的意味。这个男人。
危险时,罹患情热的疯癫,歇斯底里地挟持着她,宛若日历上打叉的希斯克利夫。
纯情时,是陀思妥耶夫斯基书中的阿廖沙,有天国明辉的纯粹圣徒。他的罪衍和宽宥,居然同时被她的举动所有。好迷人。
北京已经入夜,两个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