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剑意所在之处,便是她引气入体之时。
常清只看一眼便知,柳观春并非无知的孩童,她可能受过修士指点,懂得如何研习引气入体,甚至用最难,但往后对剑道很有帮助的方式修行。剑道阿……
常清挑眉,小姑娘才五岁,已经择好要入的法门了?柳观春确实一心要入剑道,只是她从头开始修炼,此身太过羸弱,好几次被冲撞过来的傀儡人偶绊倒、击打、摔出场外。柳观春屡次被砸到地上,她的脸上、手上,到处都是淤青。五岁的小孩摔得鼻青脸肿,疼得眦牙咧嘴。眼泪就蓄在眼眶里,摇摇欲坠,但她仰着头,没哭。柳观春取帕子擦擦汗,又从藏宝珠里拿出疗伤的药膏,慢条斯理地抹在伤处。
她一练就是三个时辰,等到用午膳的时候,这才提着剑一瘸一拐跑去膳堂。这一批新弟子里,柳观春明明年纪最小,却毅力惊人,尽管常清对她很满意,但面上还是一视同仁,没有半分厚待。只是常清照看新弟子所用的留影珠,遗落在内门政事堂里。凡是路过的内门弟子看到同门留下的留影珠。都会忍不住凑近瞄上一眼。一来二去,那些师兄姐们都注意到这个不怕摔打、且年幼稚嫩的外门小师妹。柳观春虽然根骨不佳,却心性坚韧,无论倒地几次,她都会默不作声爬起来,持剑再战。
甚至有弟子还开设赌局,猜测柳观春再摔多少次,会当众哭鼻子。结果当然是没有,柳观春一次都没哭过。
柳观春一心想要早日练会引气入体,她一心一意扑在修炼之事上,已经小半个月没有寻找江暮雪,就连师兄飞来的信鹤,她都会压下放置,等练完一套剑招后,再点开信鹤回信。
一来二去,江暮雪也猜到柳观春在忙什么。后来的一个月,他不再发信鹤打扰,而是默默先行一步前往膳堂,帮柳观春打好饭菜。
道宗的弟子大多都是凡修,即便辟谷,还是难戒口腹之欲,因此每逢饭点,弟子们犹如猛虎出笼,召剑直冲向膳堂,甚至还发生过多起撞剑侧翻事故。内门长老见状,烦不胜烦,还设下十丈内禁止御剑的禁制。江暮雪看了一眼膳堂的饭食,有红烧肉、清蒸鱼、油焖大虾,都是些重油的荤菜,难怪这般合弟子们的意。
江暮雪虽研习了辟谷之术,但他知道柳观春用膳喜欢旁人作陪,因此他即便盛饭,也会多备上自己的那份。
然而…今日在膳堂里做帮厨的人,居然是苏无言。苏无言看到江暮雪点菜,待会儿还能有幸同小丫头一块儿用饭,心生不满,打菜的漏勺故意颠了颠,把最大的一块肉落回菜盘里。江暮雪凤眸森冷,他瞥人一眼,讽道:“若苏师弟身患隐疾,应及时就医诊治,免得延误病情,日后药石无医。”
指的是苏无言手抖一事。
苏无言眯眸一笑:“不劳江师兄费心,心病而已,只要没你在我跟前碍眼,自然药到病除。”
说完,他又端出一碗堆满好多块红烧肉的饭碗,“这个给柳师姐。”柳观春近日修炼太耗费体力,每次来膳堂都像是丢了半条命,盯着肉的杏眸都发光。
看在苏无言给柳观春开小灶的份上,江暮雪没和他计较。江暮雪端了碗就走,刚把饭碗摆桌上,柳观春便气喘吁吁赶来了。江暮雪抬眸,他注意到,柳观春的嘴角有一块浅浅的新伤。没等柳观春坐下扒饭,一只泛凉的手已经抵上她的下颚,轻轻抬起她的脸。柳观春错愕,眨巴眨巴长睫。
直到江暮雪那张秀致的脸渐近,指腹在她嘴角摩挲,语气清冷地问:“刚伤的?”
柳观春的伤处猝不及防被摁了一下,她轻轻嘶了声:“不、不怎么疼,今日是我失误,本来该用竹骨剑将傀儡人偶击飞的,但一时没防备…是她没注意到傀儡人偶的战意数值被常清师姐暗改了,一时不察,竞教脸上挨了一拳,嘴角溢血,还留有一丝淤青。疼倒不疼,就是摔得有点狼狈。
不过柳观春近日摔摔打打,还是有点进步的,至少她蒙眼对战的十次里,有五次可以避开傀儡人偶的攻击了,甚至还能用心念意会到敌人的剑气。江暮雪近日已经修至筑基,他虽是外门弟子,灵根也不算珍稀,可他年仅七岁就能够在入宗的短短两个月内迅速筑基,如此升阶速度,简直世间罕见。早有内门长老注意到江暮雪的飞速进步,只待他在三年后的内门大比里崭露头角,再将他收入门中。
柳观春也听说此事,她还特地给江暮雪发过信鹤恭贺,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江暮雪见柳观春日日伤痕累累,他本不想插手修炼一事,又觉得她如今还是凡躯,年纪又小,万一修炼贪快,损伤到五内肺腑,日后影响寿元便不好了。比起柳观春对敌傀儡人偶,江暮雪认为还是自己从旁陪练,师妹的进步会更快。
于是,江暮雪指尖轻敲膝骨,问她:“若师妹得空,晚膳后,我陪你练练?”
能得江暮雪指点自然最好,柳观春深知江暮雪前世教人很有一套,之前不敢同他提,无非是害怕叨扰江暮雪。
既然江暮雪主动邀约,柳观春自然欣然应允:“当然好啊,那我上完御剑课就来找师兄。”
“嗯。“江暮雪把饭推到柳观春面前,“先吃饱饭,再去听课。”“好。“柳观春再次闷头吃肉。
吃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