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个屁啊(3 / 4)

“甭管是不是她泄露的,都不干净。“他竖起文件挡住脸,“夜偷偷摸摸去高层,你觉得她去干什么?”

“你们是忘了章特助跟她走得近吗?”

“懂了。”

“陪睡呗。”

朱伊伊愠色渐浓,柔和纯粹的瞳孔溢出几分恼意,厚厚的一沓文件被她重重磕在机器上:“长舌妇这个词说的一点都不对,应该叫长舌夫。”“男人比女人话多多了。”

“也不怕烂舌头!”

朱伊伊暗暗诅咒他们得口腔溃疡,抱起文件就走,没回一样众口嚣嚣的部门,而是去了厕所,门一关,隔绝一切喧闹与探量。全世界都清净了。

拧开水龙头,双手捧着清水冲脸,彻骨的凉意沁入心肺。静谧的环境,冻人的冰水,使得晕晕沉沉的大脑从一团乱麻中抽出来,让朱伊伊以旁观者的视角,慢慢审视。

事情还没结束。

是谁举报的不难猜。

可真的只有夏宁西吗?

夏宁西虽然是个笨蛋,但不至于如此冲动,冥冥之中,她更像一条闯缸鱼,一个马前卒,一颗被谁用来试探局深或浅的棋子。今晚老年大学有活动,朱女士不在家,朱伊伊孕中期不敢自己做饭,怕油烟对胎儿发育不好,在家点了一份外卖。

外卖员打来电话说送到小区门口,让她下楼拿。朱伊伊腹诽外卖员偷懒,之前分明都是送到楼下,随手捞过一件大衣罩身上,蹬掉拖鞋,踩着防滑的长靴出门。

去拿外卖的路上,落着淅淅沥沥的小雪。

对面街停了一辆车,外壳纯黑,车型有点眼熟,不过看不清车牌。朱伊伊步履停了一瞬,没多想,拿上外卖就走。他人还在国外打官司呢。

冷风裹着雪花扑面而来,她拢紧大衣,余光不经意地划过楼下花坛的一抹黑影,视线骤停,脚步旋即顿住。

老小区黑灯瞎火,树影婆娑。

贺绅孤身坐在冷硬的长椅里,深灰大衣被雪水浸湿,晕出一片深沉。他两肘撑着膝盖,脊背松颓地塌了下来,指间夹了根燃烧的烟,黑暗中,一点火星明明灭灭。

他一口没抽,只是单纯而缄默地盯着。

过了会儿,烟蒂燃烧殆尽,他抬手把烟捻进雪里,漫不经心的动作攫着一股狠劲,露出几分恨意。

恨谁?

朱伊伊不知道,她更奇怪这人什么时候回的国,还出现在她家楼下。正准备走近询问,忽然看见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粉色手套,小小的一个,还不及他手掌的五分之一。

是双小孩子的手套。

粉嫩粉嫩的。

他把手套摊在自己的大手里比划,捏捏小手指,又捏捏上面的小熊鼻子,幼稚又无聊的行为,周身的戾气却莫名柔和了下来。朱伊伊拎着外卖袋,手松了又紧,最后还是走了过去。长靴踩得雪咯吱咯吱响。

贺绅听见声音,手僵了僵,转头看了过来。见到冒着雪走近的朱伊伊,眉额蹙起,起身的同时把粉色小手套揣进了兜里,抄起腿边靠着的黑伞大步迈过去。

伞骨撑起,挡住漫天雪花,贺绅沉声斥她:“不是让你好好照顾自己吗?出门伞都不带。”

朱伊伊提溜手里的外卖,示意自己只出来一会儿,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问:“你不是在国外处理官司吗?”

“对面公司资金链断了,这次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敲诈时瞬一笔钱。我留南尔在那边跟他们谈判,资金聊妥了就行,我只负责签字。“贺绅默了默,又道,“听说公司出事,我买了最近的一次航班回来看看。”他是时瞬集团的负责人,不管是朱伊伊被污蔑成商业间谍,还是Amy自爆身份的事儿,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么快就收到消息不奇怪。

朱伊伊轻抿唇:“Amy姐真的是贺米吗?”“嗯。”

“贺家大小姐?"她复问一遍,“你同母异父的亲姐姐?”“她是。”

朱伊伊缓慢地眨了下睫,说不上来是上司突然变前任姐姐的怪异感更强,还是明明亲姐姐就在身边,但交往时贺绅从没与她提过的失落和郁闷感更强。“Amy姐为什么隐瞒身份?”

亲姐弟甚至装得像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贺绅口吻疏淡得像是一个旁观者:“因为想做一个普通人吧。”在贺家每个人都得找到自己的位置。

贺达荣是上一任贺家掌权人,以前有一个心爱的未婚妻,但因为家里逼他联姻,黄了,他终身没娶,也逃不过一身都困在贺家、为贺家忙碌卖命。贺米是长女,在重男轻女的贺家,她的价值就是一个通过联姻带来巨大利益的花瓶,然后结婚生子,为贺家拉拢资源人脉。

贺米是什么性子,刀架她脖子上都不松口。贺绅还记得贺米在纽约跟家里决裂的那天,把老宅的东西砸了个遍,珠宝首饰碎一地,红酒展柜破了个大窟窿,她恶狠狠地指着贺安清,红了眼:“逼我跟一个五十岁的老男人联姻,跟卖女儿有什么区别?你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她没地去,四处流浪。

贺绅知道后在香港和京城给她置办了几处房产,贺米难得矜持害羞,推辞着不要,说弟弟养着姐姐像什么话。

贺绅睨她:“我不养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