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虎着脸色,将他身上,上上下下都摸了一遍,确认他身上只有这一处外伤是真实的以后,师暄
妍彻底冷静了。
“你骗我?”
一句质问,令太子殿下羞愧难当。
他躲闪开视线,不敢与心爱的小娘子对视。
只是骗了她一次,就已这般愧怍不安,他不禁佩服其洛神爱那小鬼来,那小鬼是怎么能狠得下心肠把心爱的郎君玩弄于股掌之上的。
师暄妍恢复了清醒,继而也想到。
是啊,太子大伤,第一时间没有请华叔景来已是离奇,这行辕里竟然只来了一个医工。
那些人都在外候着,谁也不曾近前,看来只是刻意给他们制造的独处,否则太子危在旦夕,总不会连个伺候的下人都不见。
再说他这伤,都是刀剑外伤,纵然医工没有十全把握,至少也该先止血。
然而从她离开,再回来,中间这许多时间,医工却连一根止血带都没拿出来。
这真是个明码标价的陷阱,只有她,因为太害怕、太慌乱,头也不回地往里跳,着了他的道。
宁烟屿想挽回少许,伸出手,修长的尾指勾住了太子妃的尾指,将她的小手拉过来一点。
见她不曾挣脱,太子殿下脸颊上的欢喜还没散,飘着一抹彤红的云。
她其实看着他脸上的红晕,也就不生气了,只剩下柔软。
他会骗她,到底还是不自信,是她没有给足他安全感。
何况,冷静下来之后,她心里也猜到,他此举多半是为了瞒过汉王。
汉王举棋不定,就是顾虑宁恪。
如若他知晓宁恪大伤了,说不准会提前动手,如此,便也乱了阵脚,露出破绽,给了长安可乘之隙。
师暄妍抱住他的颈,再次主动地亲了亲他的唇,碰上他受宠若惊的目光,低低唤:夫君。?_[(”!
似羽毛,刮过
男人的耳朵。
他睁开了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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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昏惨惨的灯光,看着少女战栗的如纸一般轻薄的背影。
乌丝迤逦,被火烛照出浮光,宛如珍贵的绸缎,垂落在手背上,是温滑柔腻的触觉。
他看着她,瞳仁里晃着烛火,闪灼着柔情脉脉。
师般般,够了。
已经足够了。
原来我之所求如此简单,你将我放在心上,为我喜悦,为我忧愁,纵使情无山高海深,可我知道了,便够了。
他正要将手掌贴向她的鬓丝,勾住她鬓边的鸦发,为她拨亮视线,告知她,他已苏醒。
一切只是麻痹敌人的烟雾,是试探她的苦肉计,愿她莫要怪他。
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抬起,师暄妍埋入他掌心的小脸,朱唇轻颤,一字字哽塞的音,穿透重重迷雾,撞进了他的耳中。
悲戚、恐惧、深情款款的软语,令他刹那间动弹不得,既惶恐、又欣喜若狂地听着。
“宁恪,我喜欢你……”
太子殿下好像听到了世间难寻的天籁。
若说方才已经足够,此刻便是锦上添花,太子殿下的心里已经怒放成花田。
他在花田里手舞足蹈,像头没命乱窜的羚羊。
啊,师般般说喜欢孤。
小娘子喜欢我,她亲口说,她喜欢我。
太子殿下一时激动,脸颊涨得比额头上才抹的猪血还红。
师暄妍埋在他掌心间,根本不曾察觉。
她难过地抽噎,垂着泪,语气哽咽。
“我好悔,为什么不能早一些发现喜欢你,没有早一点告诉你。宁恪,我真的好害怕,我怕你再也听不到,我怕这个世上终于有一个人来爱我,可他转眼……”
她怕得发抖,哭得失了力气。
初回长安,见到师家上下视江晚芙为珍宝,将被抛弃多年的她视作陌路之人,她满心怀着复仇的烈焰,彼时所想,不过玉石俱焚,与他们一同下地狱。
她不想好活,甚至,她连活着也不想。
若是能让江拯他们偿命,她就是被凌迟,被浸猪笼沉塘,死后背上千古骂名,被千人踩万人踏她也不在乎。
因为没什么可失去,因为没什么值得珍摄。
可现在不同。
她不能没有宁恪。
原来她早已爱他这么深。
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她才终于后知后觉。
“宁恪,你醒过来,醒过来好不好?我知道你喜欢听这些话,只要你醒了,以后你若想听,我都说给你听,你让我唤你什么我便唤,你让我说什么难为情的话都好,我都听你的,只求你别吓我,别离开我……”
她的额头,抵住他的拇指,泪光点点,如珠子般迸落在床榻上,连一丝水花都未曾溅起,顷刻间,便渗入了布料的经纬里,消失无踪。
泪珠一颗颗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