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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样回答,圣人也就放心了。
尚未来得及高兴,忽听内监传报,道是贵妃求见。
好端端地,郑贵妃怎么来了?
圣人顿时拉长了老脸,怫然不悦。
郑贵妃不请自来,飘然而入,远远地便盈盈冲圣人行礼。
宽袍广袖,卷起一股柔软的香风,拂过师暄妍的面颊。
这是她第二次见郑贵妃了。
在圣人面前的郑贵妃,并无往日的盛气凌人,而是温柔小意地,迎着圣人而来,朱唇轻启,瞥眼师暄妍:“巧了不是,太子妃竟然也在。”
圣人皱眉道:“你来作甚?”
郑贵妃柔情蜜意地跪在圣人面前,那双沁水的含情目闪烁着,软语道:“臣妾自知有罪,可是臣妾近日听得一则消息,不得不及早告知圣人,怕您受了宵小蒙蔽。”
郑贵妃素日里惯喜欢告状,这一次又是来告何人的状?
是太子,亦或太子的亲随?
无外乎这些人,圣人早已听得耳朵起茧。
“说。”
郑贵妃允诺,瞥眼,看向身侧师暄妍。
少女身姿清雅如兰,跪坐在满堂光晕之间。
郑贵妃视线一凝,葱白指尖指向烛光中垂袖而坐的师暄妍。
“陛下,臣妾要状告太子妃欺君罔上,欺瞒您甚深,她的腹中并无皇嗣。皇嗣真假,陛下请太医院众医官一试便知!”
那双高贵冷艳的明眸,一霎变得冷寒如剑,剑锋所指,正是殿中所跪的太子妃。!
师暄妍不着紧自己的九族,但她自己的命,她还是很珍惜的。
宁烟屿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她还是不够了解他的阿耶。
也罢,就让她“单独”去了解一下吧。
有他在,她必然手脚放不开,一句话也不搭理。
他的阿耶倒不怕旁人没大没小,就怕面对的是个闷葫芦,一问三沉默,这样的人他阿耶最是不喜。
师般般是个胆大的小娘子,想来不会被圣人气势震慑,只要她肯开口说话,看在他的面上,阿耶想要不爱屋及乌,只怕也很难。
太子殿下聪明地选择作壁上观,自袖下,将被师暄妍勾搭住的指尖一根根抽离。
在她惶愕的注目之中,太子殿下温声笑道:“师般般,孤先去处理一些政务,稍后你回来,孤亲自为你上药。”
“……”
大可不必。
师暄妍已经分不清圣人那儿,和太子的东宫,哪一处更像是龙潭虎穴了。
传口谕的内监笑眯眯地看着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袖下拉拉扯扯好生暧昧,一双小儿女说着体己的话,这情景要是让圣人见了,必然龙颜大悦。
他恭恭敬敬地请太子妃乘辇入太极宫。
宫殿上烛焰辉煌,圣人端居龙椅,明晃晃的灯烛映在木质的地板上,如同话本当中鬼怪的触角,师暄妍凝睛细看,那些触角上好似生了千万只眼,正对着她桀桀怪笑着。
于是她心里的恐惧更甚。
看来,宁恪果然不像她妄自揣度的那样喜欢她,否则,他就不会让他一个人来面见圣人了。
师暄妍战战兢兢地来到太极宫中,向圣人行礼。
尽管她一颗心七上八下,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咽喉底下窜出来,但这个礼节行得依旧挑不出一丝错漏。
圣人见了她,将掌中的折章放下来,道:“身子重,就不必跪着了,来人,赐座。”
师暄妍得到了一块坐垫,得以于太极殿中有个跪坐的位置。
这已经让她很是受宠若惊了,就连当朝宰辅来到这殿上,也是要站着,躬身折腰的,能坐着便是一种恩典。
上一次,老大把这小娘子领到自己跟前来的时候,一句一个霹雳,震得圣人脑仁咚咚响,害他没能仔细地端详未来儿媳的样貌。
这回可得看仔细些。
圣人接着烛火,远远地瞥向下首垂眸敛容的师暄妍。
“太子妃,上前来,让朕好好看看。”
圣人做了二十多年的天子,就在灯下批阅了二十多年的奏折。
经年累月,这双眼患了怯远症,儿媳妇离得太远,委实看不清。
师暄妍听了,以为圣人不满,心跳更加密如战鼓声,待左右内侍上前替她挪窝,她诚惶诚恐地迎了上去,坐在了圣人下首,只有半丈之远的地方。
这一回则看清楚了。
宫灯熠熠,点点流光笼罩着少女粉嫩的颊,如青瓷上了晕,有着别样的妩丽。
只因小娘子容色烨煜,这空旷清冷的大殿之上,霎时便如探入了一束三月桃花风携来的烂漫花枝,教人满目生春。
朕的这老大,小子艳福不浅。圣人心忖。
想自己年轻时,对皇后一见钟情,便也是因为皇后容貌倾城,由此观之,太子肖父。
不愧是血脉至亲。
他不禁要贬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