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时蔓这一年的变化却很大。
她是女孩子,又正在发育期,以前爱扎的羊尾辫不知从哪一天起改成了麻花辫,抽条似的长高了,腰身变细,某些地方则像烤炉里的面包,悄然膨胀起来。
所以蒲振一时间并没有认出时蔓,直到自行车骑近,他忽然看到时蔓望过来的眼睛,连忙捏紧刹车,尖锐的刹车片快要被磨坏的声音响彻小巷。
时蔓轻哼一声,背过身去,给他让路。
和她想象中的画面一样,她要装作不认识他,不理他,把他当成陌生人。
“小蔓。”蒲振却主动开口叫了她。
时蔓这下想装不认识也不行了,她无奈地抬起眼,不情不愿地喊了声,“蒲振哥哥。”
蒲振看了看和时蔓玩的几个男孩,眉头稍皱,“作业写完了吗?”
“......”那么久不见面,第一句话就是问这么讨厌的话,连自家父母都不会这么讨人厌。
时蔓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不用你管。”
说着,她就跑远了,再也不肯留在原地和蒲振说话,像一阵抓不住的风。
蒲振看着她的背影好久,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一开始避着她,只是因为意识到她长大了,男女有别,他不是她的亲哥哥,所以不能让她这么黏着他。
不可以让她随随便便躺在他的床上,不可以让她在他的房间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不可以让她见面就习惯性地扑上来抱他,不可以让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搂他那么紧。
蒲振的脑海里瞬间绷紧了很多根弦,都不可以碰触,是他和时蔓之间的防线。
可他不知道怎么和她说这些,她只是小孩,肯定不会明白。
他就只能躲着她,不见她,想等她没有那么依赖他了就好。
可谁知道后来她开始赌气,比他还疏离,干脆都不找他了。
蒲振心里很不好受,看着这小没良心的似乎忘他忘得干干净净,他又开始有些后悔。
其实当初让她黏一黏,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没人说不好,只是蒲振进了军校以后学了太多规矩,他成了一个很正经的人,给他和时蔓之间插上了太多规矩戒令。
......
蒲振握着自行车把,眸光渐沉,踩上自行车慢慢往回蹬。
“不是让你去叫小蔓来家里吃饭?”蒲母正在家门口择菜,看到蒲振自行车后座空空地回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怎么又没把人带回来啊。”
“她和同学在玩,不肯来。”蒲振语调沉闷,敛着表情。
“你这孩子,一看就是没开得了口叫她。”蒲母摇摇头,一边系围裙一边说,“你说说你,当初干嘛要躲着小蔓,人家小蔓还是个孩子,心思单纯得很,就你想太多。”
蒲振说不出什么,默默接过母亲的围裙,就见她踩上他的自行车出去了。
都不必想,就知道她是上时家去了。
虽然这一年时蔓赌气不和蒲振见面,但两家的关系并没有淡。
她还是时不时在父母忙的时候来蒲家吃饭,小嘴甜得沁蜜,和蒲母像一对亲母女似的。
很快,蒲母就到了时家。
她一敲门,是时蔓过来开的门。
“小蔓啊,你一个人在家?”
“嗯,我爸在他学校,我妈在医院忙。”
“那你一个人吃饭怎么办?饿不饿?怎么不来咱家吃呢?”蒲母边说边朝时蔓伸出手,“走,跟我回家吃饭去。”
时蔓看了一眼蒲母骑过来的自行车,她认得那是蒲振的车,所以有些犹豫。
“......蒲妈妈,我还是不要去了。”
“怎么?”
“蒲振哥哥也在家。”
“你现在不喜欢和你蒲振哥哥玩了?小时候你对他那个热乎劲呀,每天都念叨着他,你忘了?”
“蒲妈妈,我、我现在长大了嘛。”时蔓垂着头,最后还是记仇地补充道,“况且,我又不招他待见,我还是不要去讨他的嫌了。”
“胡说,我们小蔓这么漂亮可爱,谁说不招人待见了?”蒲母一把牵住时蔓的手,“走,咱们回家,他要是敢不待见你,以后我就没他这个儿子。”
“......”时蔓其实是想去的,她最喜欢吃蒲母做的饭,而且总比她一个人无聊地待在家里好。
蒲母拉着时蔓的小手,还在说着,“今天啊,做的几样菜都是你喜欢吃的。”
“......对了,上回我们小蔓不是想吃那个荔枝吗?我托人买了一筐,都给你吃。”
“还有啊,我今天路过书店的时候给你买了几本书,听说现在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喜欢看,我想着我们小蔓也肯定喜欢。”
蒲母一边说,一边帮时蔓坐上自行车后座,握紧时蔓的手臂,“你抱紧了啊,别摔下去。”
“谢谢蒲妈妈。”时蔓很开心地抱紧蒲母的腰,脸颊贴在蒲母的后背上,撒娇亲昵地蹭了蹭。
不得不说,蒲母对时蔓确实很宠,从小到大,疼她跟疼亲闺女一样。
连外人都惊叹,想不通蒲母为什么会对时蔓这么好,甚至比对亲儿子蒲振还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