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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安平都没几个百姓了,要么被高句丽人屠戮、掠走,要么自己逃难去其他地方,留下来的寥寥无几,不可能给他提供多少给养——除非水师不给辽河方向转输,专门来保障他这一路。
此人出征前也得慕容仁密授机宜:避免打硬仗,发挥骑兵的机动优势,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尽可能掠夺财货、人丁、牲畜,充实己方力量。
诚然,这样是有点耍滑头的但造成的声势是真的不小。
闰七月十七日,该部绕过虎山山城(泊灼城)不打,专挑周边村落,搜寻人丁。
一时间,村落浓烟滚滚,高句丽百姓哭哭啼啼,踏着满是尸体的破败道路,往西安平而去。
二十日,在鸭渌水畔半渡而击,冲散了自对岸渡河而来的千余沃沮兵。
二十四日,就在邵裕抵达沸流水、盐难水汇流处时,慕容稚部抵达了高钊之父、美川王乙弗利曾经避难的水室村,尽屠男丁,收女子、孩童、财货——“乙弗畏害出遁,始就水室村人阴牟家作佣……周年乃去,与东村人再牟贩盐。”
泊灼城宰闻讯,如丧考妣。
水室村、东村以及江对岸的思收村都对王室有恩,而今遭难,一旦有人攻讦,他难免受到斥责。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泊灼城就这么大,你能放多少人进来?人进来了,粮食够吃吗?牲畜怎么办?高句丽不是游牧,但也不是农耕,而是农牧并举,乡间大量的牲畜怎么安置?这可是民人一半的财产。
他已经尽力了,想办法让这些人遁去山里躲藏,可就是有人不长记性,惦记地里将要成熟的粮食,担心山里没有足够的草场。
没人能体会他的心情,乡间纵横的鲜卑骑兵四处搜寻人丁、财货、牲畜,先锋一度离丸都城已然不远,弄得风声鹤唳。
同样是在这一天,邵慎自催阵堡山城抵达襄平,然后率部进山,督攻平顶山山城。
“高句丽人似乎知道一条小路,数日前派了千余人抄小道入城,未能及时堵截。”徐煜有些惭愧地说道。
“现在堵截了吗?”邵慎问道。
“末将已遣精卒伏于左近,贼众再来,必大破之。”徐煜说道。
“不会再来了,秘道只能用一次。”邵慎摇头道:“打得下来么?”
“山城怕是难了。”徐煜实话实说:“那千余兵入城,提振了士气,短期内难以破城。”
“崔阵堡山城已克,杀敌三千,你这边抓紧了。”邵慎说道。
“是。”徐煜放下了心,招讨使没有过于苛责他,甚好。
不料邵慎很快又道:“我虽另有谋算,但你也不能过于懈怠了。扶余都尉慕容翰大胜而归,掳掠人丁万余、牛羊十五万,我已令他自催阵堡东行,绕道攻丸都,若等大军齐聚丸都城下了,你还没将此城攻克,面上须不好看。”
“是。”徐煜又应了声。
这是实话。
自北向南,计有催阵堡、高尔山城、平顶山城、虎山山城四处、五道可入丸都。慕容翰部已经转向,而今四路进兵,据闻燕王一路推进最快,慕容稚也不慢,如果慕容翰进军神速,他这边就尴尬了。
催阵堡一路便是历史上慕容翰所说的“平阔”的北道,又名“扶余道”,是高句丽为了向扶余国扩张而修建的,城池在玄菟郡东北境,前燕太仆王寓所率的一万五千大军便在此处战败。
这些越境修建的城池,自北向南一字排开,既是为了控扼道路,同时也是扩张时的前进基地。
要想攻高句丽,必走此五道。
“你把右飞龙卫撤下来吧。”邵慎突然又来了一句:“银枪左营、中营来了,我将他们交给你,好好打。”
徐煜神色一振,遂问道:“险渎那边……”
“慕容汗孤城难守,降了。”邵慎面无表情地说道:“而今就剩慕容皝了水师、黑矟左营、府兵及诸部骑军正在搜剿。”
“瓮中捉鳖。”徐煜大笑道。
邵慎也笑了,又问道:“义从军到何处了?”
“正在四处搜剿,已掠得七千余高句丽百姓,安置在襄平。”徐煜说道。
“你搜剿得越凶,高氏越沉不住气。”邵慎最后看了一眼山城,道:“军争之事悉委于君,我先回襄平,八月再来。”
说罢,在亲兵的簇拥下远远离去。
徐煜则登上一处山坡,俯瞰全景。
自北向南,计有慕容翰部万余骑、燕王和郑隆部二万多人、他这一路三万多步骑,外加慕容稚五千骑,四路大军合计八万众,他都不知道高句丽怎么防,纵然此番国家未灭,却也元气大伤了。
他们其实已经派过一批使者了,自言愿交出慕容氏残众,请王师退兵。
邵慎不许,并将高句丽使者的话带给了慕容儁、慕容彪。
这场仗的起因就不是这些,根本原因在于天子想削弱高句丽的实力,高钊弄不明白这点,活该战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