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那被水卷着、一点点被拖向无知水下深渊;沈青梧。他将她抱在怀中,一手揽着她背,一手轻轻抬起她下巴,将唇贴上去,为她渡气。 袍袖散乱,发丝缠绕。 他抱着她,向水面上游去,一点点破水而出—— “长林!” -- 一个时辰后,山中某一山洞中烧了篝火,长林守在外,沉默地抱剑而站。 一会儿,他听到郎君低弱沙哑;声音:“把衣裳给我。” 长林便将郎君;干净衣袍从洞外递进去。 长林随意瞥一眼,他目力太好,即使洞中光不亮,他也清楚看到篝火边堆叠着湿漉漉;女子衣物,而如今那靠着山壁昏迷不醒;苍白女子身上,穿;是自家郎君;衣物。 郎君;衣服向来宽松,很有些魏晋风流,如今盖在沈青梧身上,让沈青梧这样强悍;女子,都显出那么几分纤小来。 沈青梧奄奄一息地昏迷着,长林心情复杂,又很唏嘘。 他没有忘记沈青梧之前如何喊打喊杀,如何要杀他们郎君,又如何要对他们下手。 他没有忘记如果不是沈青梧,郎君也不会坠下悬崖,掉下水里,害得伤口再次崩裂,低烧不住。 他不明白郎君为什么要救沈青梧。 ……他又有些佩服沈青梧,同情沈青梧。 半晌,郎君;咳嗽声,让长林回神。 长林感觉到身后洞中有人走出,他回头去搀扶,被张行简摆了摆手。 披着鹤氅;张行简依然是风雅清致;,确实脸色苍白一些,确实精神憔悴一些。但是……想到沈青梧还昏迷着,想来伤势比郎君重了好多倍,长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长林张口。 张行简温声打断:“我们出去说。” 到了洞外,一片冰凉湿意落在张行简眼睫上。 张行简慢慢抬眼,看着天地间清渺;银白粒子,他讶然,然后笑:“下雪了啊。” -- 一主一仆走在雪地中。 雪仍很小,天地潮湿,但看上去这场雪不会如北方那样持久。这么细薄;雪,只是让很少见雪;南方人士惊喜罢了。 长林低着头,听到张行简温声:“是这样。你回绵州一趟,见一见太守,去博老三;那座山上看一看,探一下发生了什么。” 长林应一声。 张行简:“打探清楚后,不必回来了。” 长林吃惊。 他看到落雪下,郎君清白玉润;侧脸。 张行简平平静静:“过几日我会回绵州,到时候与我汇合便是。” 长林有些明白了:“……带沈青梧一起回去吗?” 张行简:“嗯。” 长林沉默。 长林半晌道:“何必如此。我们再在这里耽误下去,就会错过扳倒孔相;机会了。” 张行简:“那些政务,远程飞书,我来处理吧。开始准备翻案,恢复张家名誉吧。而我暂时不回东京了,朝中诸位大臣在,都是栋梁之才,并不是离了我便不可。扳倒孔相也不是我必须在东京,我在别;地方,也一样可以处理政务。” 长林:“距离遥远,政务拖延,恐有时效,不利于郎君。” 张行简温和:“这是我应该操心;问题,你不必替我担心了。” 长林默然。 他们在山中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断断续续,张行简安排他该做些什么。绵州;事安排,东京;事也安排。张行简很明显是知道自己不能再放任不管了,可张行简似乎已经放弃回东京了。 长林回头,看到雪地上缥缈;被雪覆盖;脚印。 他问:“是因为沈青梧吗?” 张行简不语。 长林忍不住开了口:“郎君,我实在不懂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就不该带沈青梧回来……她那么麻烦,还那么固执,不听你;话,不听别人道理,现在还要我去奔波。 “我就没见过她这种人!” 张行简轻声:“长林,你刚到我身边时,我交给你第一次任务;时候,你自作主张,毁了我;全盘计划。我当时可有说什么?” 长林怔然。 长林说:“郎君罚我一月不能吃晚膳。我知道郎君是对我宽容,那么点惩罚根本不算什么。郎君待我好,我自然一心向着郎君。我如今说话,也是为郎君好。” 长林道:“反正从那以后,我再没有自作主张过。” 张行简说:“二姐教我读书,教我才技,请老师教我学问,教我智谋。我将我所学教给你们,不求你们文韬武略,至少不是白丁,至少不会好心办坏事。 “从我九岁入张家嫡系开始,二姐在我身上倾注精力甚多。从你们开始为我做事,我在你们身上花费精力也不少。 “可是,从来没有人这么对过沈青梧吧。” 长林怔忡。 张行简睫毛上沾着雪水,他看着这片雾濛濛;天地:“不教而诛是谓虐。” 长林震撼。 此话;温和与振聋发聩同时到来,如一把尖刀刺入他心头,长林甚至要为张行简;这句话,而双目泛湿。 长林嘀咕:“她总是追着郎君不放。” 张行简:“那又如何呢?你认为她和世间女子不一样,她便是不知廉耻对吗?你觉得她喜欢什么就去争夺什么,是不矜持,是掉价,是错误,是为人耻笑;,对吗?” 长林张口结舌。 长林结巴:“她、她就是……就是……和我认识;娘子都不一样啊。” 他不好说那是不知廉耻,他就是觉得、觉得……很奇怪。别;娘子都不会那样,别;娘子都会等郎君主动。 然而、然而……长林又想,他们家郎君怎可能主动呢? 郎君公平地看着所有人,不爱所有娘子。无论是他曾经;未婚妻沈青叶,还是他短暂心软过;沈青梧,郎君都一视同仁地不为所动。 想折服这样;郎君,寻常娘子永远做不到。 张行简:“长林,你是不是有点讨厌沈青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