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魏王宫,水淹痕迹遍地都是。 这座壮观雄浑,曾为天下书生梦想进入的王宫早已失去了往日荣光。 青砖玉石今犹在,不见鸿儒见白丁。 魏豹坐在王位上,等待着陈馀、张耳的到来。 在大梁城头上见陈平,是因为陈平出身低微,以此可拉进二者距离。 而接见早在魏国尚存之时,就享有盛名出身贵族的二贤,魏王宫会提醒向来心气高的两人他魏豹才是王。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管理方式。 这不是魏豹那个做了亡国之君的叔父教给他的道理,是魏豹自己悟出来的。 为了复魏,为了复仇。 为了真正做上那张天下之主的王位,而不是在这座被水浸泡过的王宫里,提心吊胆担心听到秦军马蹄声响,坐在一块破兽皮上只掌管一城的魏王,魏豹悟出来许多东西。 昨夜就送往陈平府上的那个庖厨,做饭做得非常好,刀功了得。 能切菜剁肉斩骨头的刀,杀人也很快。 给大魏丞相送上美味饭食的庖厨,若有必要,会送上死亡。 两声急促、虚浮的脚步声从殿外传来。 眼眶深黑,腰膝酸软的陈馀、张耳二人自殿外入内,躬身下拜。 “张耳拜见王上。” “陈馀拜见王上。” 魏豹嘴角上翘,调笑道: “不必多礼。 “二贤一夜操劳,我看你们弯腰都很艰难,快坐罢。” 张耳、陈馀称谢坐下。 “赵国当下无人起事,我想让你二位去往赵国扶持一人,立赵国,亡赵国,再行一遍韩国之事,可乎?” 张耳、陈馀两人都是真正的饱学之士,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仅是略微思索就明白其中关窍。 二人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张耳对着魏豹略微欠身,道: “复赵国者,不为赵人,可。” 魏豹哈哈大笑。 “知我者,二贤也!” 陈馀待魏豹笑够之后,一脸疲惫地道: “计是好计,人却不是好人。 “王上明见,我二人自陈县逃亡至此,一路遭遇刺杀险阻数不胜数,仆从亡数十,数次险些丧命在路上。 “如今心胆俱寒,身体疲敝,连在王上面前掩饰疲态的力气都没有了。 “再行远路去赵国,我们丢了性命是小事,误了王上大计,误了魏国兴盛才是大事,请王上另选人杰赴赵。” 二人一起深深下拜,动作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魏豹走下王位,扶起二人,深深叹息一声。 “孤岂不知二位舟车劳顿,正应休息之际呢? “只是孤手下实在是无人可用,哪有人能和二贤相比呢? “四海之内皆有二贤兄弟,三千门客,尽为二贤奔走。 “二贤身体不适,那就请二贤休息数日,养好身体,再走一次赵国可好?” 张耳苦笑。 “非是我二人搪塞王上,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 陈馀紧接着道: “丞相陈平,其才是我二人十倍不止,出韩国便是陈平之计。我二人昨日为陈平宴请,见其面色红润食肉十斤,行走如霹雳雷霆,显有高明武功傍身。其年龄又远小于我们,王上为何舍贤寻庸,不找丞相呢?” 魏豹握起陈馀的手,一脸真挚。 “出韩之计虽出自陈平之口,但实行却是二贤一力为之。 “想出一件事谁都能想到,如何做到却只有极少数人能为之。天下人人都想对抗暴秦,但魏国只有二贤辅佐的豹起事。 “陈平从前不过是为村中老幼分肉之徒,哪里知道如何分化赵国呢?只有出身高贵的二贤,才能做到这件事啊。” 张耳摇晃脑袋,如同拨浪鼓。 “王上莫要为我二人颜面而诓我们,不如就是不如,与出身没有关系。” 魏豹脸上越发真挚。 “豹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哪里是诓骗二贤呢?” 陈馀顶着两个略微发青黑之色的眼圈,一本正经地道: “陈平乃丞相,陈馀、张耳乃上卿。 “自古都是能者高位,不能者低位,未曾听闻高位者之智,反不如低位者也。 “由此可见,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