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断。 他们再厉害,也终究是臣。 他们无论对阿房如何不上心,如何看不上。 可监国之人是阿房,阿房的态度,有决定性作用。 往日温柔的声音显得异常清冷,阿房微点头,道: “御史大夫中空,你暂代其职,发丧事宜,尽由你张图牵头。” “唯。” 在张图应声的一瞬间,朝堂内不少秦臣脸色大变。 发丧,就是经御史大夫与廷尉府会同太医署做最终认定后所发布的文告。 御史大夫通常是虚领会商,廷尉府则是完成实际程式的轴心权力。 从发丧开始的所有的国丧事宜,事实上都离不开廷尉府的操持。任何国丧,都是廷尉府介入得越早越好。 而一旦国丧开始,整件事情就再也不可回头,没有转圜余地。 好些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先前吵的最凶的甘罗身上。 大田令就是听甘罗号令,才跳的反。 甘罗一脸阴沉,冷汗涔涔,短短一瞬,却像是过了一辈子之久。 自从始皇帝亲自为某竖子站台,他就已然不再搞任何小动作。 秦国姓嬴,不姓甘。 在始皇帝表达了对某竖子的全盘信任后,他再敢闹事就是找死。 他像某竖子希望的那样,管制一众世家子弟,咸阳从始皇帝离开之后没出过任何乱子,上卿甘罗功不可没。 他一直在内心告诫自己,要等到太子嬴扶苏继位。仁义的秦二世会体会世家不易,到时一切就都会好起来。 可现在呢? 陛下死了,继位的是他甘罗的大哥,嬴成蟜。 甘罗,不能接受!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他的这位兄长要做什么,那是世家末日。 不,应该说,再也没有世家了…… 眼下,是最后的机会。 陛下已逝,那些只服气陛下的秦臣大都处于观望状态。 眼下的咸阳城,身为世家之首的他,掌握着绝对朝堂话语权! 甘罗的功业雄心便骤然勃勃燃烧了起来。 只要他愿意,他便可以带众世家驳斥,质疑陛下遗言真实性。 拥立太子嬴扶苏,坚实地维护帝国新文明。 王死,太子继位,哪国不是如此呢? 甚或,在秦二世时期,他完全可以登上周公摄政一般的功业最巅峰。 什么上卿,说得好听,说到底就是个没实权的虚职。 他十二岁就当上了上卿,是荣耀。 现在还是上卿,就是耻辱! 十二岁封侯拜相,他人言谈此处皆是颂赞,但甘罗每次听到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可从来没当过丞相,最差的左相都没有! 高台上的那个女人,虽然是皇后,但不过是卑贱侍女出身。 卑贱之人,懂得什么呢? 这朝堂大半臣工尽皆反对,她敢不从嘛? 那一瞬间,千般念头,想法都从甘罗心间划了过去。 他终是下定决心,站了起来! 他暂时忘记了死在他面前的孟、西、白三家家主,不去想被灭了满门的三大世家。 “臣甘罗,有异议! “臣以为,陛下之死,甚为蹊跷! “恕臣无礼,臣想知道,陛下自悬崖坠落,圣体可还完好? “若是完好,臣请亲往一观。若是不完好……那就请廷尉大人给罗解释解释,是如何认出那是陛下的。” 甘罗冷冷地剜了张图一样,不待张图回答,双膝下跪,以头抢地。 “有章邯贴身保护,陛下为何能让王诩近身?为何会站在悬崖边上?为何会在已确立太子的情况下以长安君为二世?若是早就有此想法,为何不直接立长安君为太子?这种种蹊跷之事,皇后能视而不见,甘罗不能!罗以死谏,请皇后严查李斯,章邯!” 一人随之跪倒在地。 “太子贤德,朝野皆闻。长安君狼藉,响彻朝野。陛下圣明无错,焉能立长安而废太子?此绝无可能也!” 又有一人跪倒在地。 “昔尉子为国尉时,曾乘驷马王车于长安君府门前,大骂不止。李斯自长安君府而出,为长安君辩驳之。臣不以恶意揣测二人造反,但臣想说,凭李斯之言,发丧国葬,此不妥,大大不妥!” 一个又一个人跪倒在地,把头磕在了地上。 阿房喘息越来越急促,已是有些难以为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