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十?”
嬴成蟜比出三根手指。
“你这竖子,又来逗朕,你郑重其事得那么一说,朕还以为你私下瞒着朕多加试探,原来没有,就是三十余次。”
“不是三十余次,是三百余次。三百余次,我都没有试探出赵高意图谋反,对你不利。皇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乎?”
“这贼子藏的好深!”
“不错,正是如此。皇兄思量一下,我三百余次都没有让赵高露出马脚,有如此隐忍心性的人,真的会中什么迷失心智的秘法?”
这种迷失心智的秘法类似催眠,对心智不坚定的人才能见效,例如嬴胡亥。
假使从内心深处便抗拒秘法,不惧疼痛,心理防线不被攻破,那就算脑子坏掉了也不会吐露一个字。
始皇帝盯着桌上的碎瓷片,想到阿母说过的话。
“去势之人,身体残缺,欲望较寻常人更为炽盛。我曾对赵高全力施为,他毫无反应……”
想起夏无且诊出幼子中了秘术时说的话。
“此阴毒之法,通常用于心志不坚定的死士身上……”
笃笃笃~
始皇帝手指敲打着桌案,眯起双眼。
“瞒得过你,不受阿母魅惑,心志不坚定……这贼子没有中术,他是故意与朕相说的。”
“我猜也是如此。死到临头,他为何要将计划与皇兄和盘托出呢?
“若我是赵高,恨皇兄入骨,我不会说出一个字。只要我不说计划,皇兄便猜不到,猜不到便会乱想,会想我是否还有同党。
“会大索,会拿下那些国之重臣,自为秦国掘坟墓。至不济,也能让皇兄睡不好觉,皇兄不顺遂,我便死得瞑目。”
食指敲打的频率变慢了,始皇帝在长思,在思考赵高这么做的目的。他已经想到了,但他有些不相信。
“赵高在报恩,报皇兄的恩情。他生为赵国公子,他为了他的国,他的家,他没得选。以身殉赵,临死之前,他选择了皇兄。”
始皇帝冷笑一声,食指定在桌案上。
“他选择了朕?笑话,这都是你的猜测罢了,做不得数!你不是赵高,你怎么知道赵高最后在想什么?”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赵高最后在想什么?”
嬴成蟜起身,抻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向着殿内走去,依次点亮宫中的八根长烛。
漆黑的深夜,章台宫烛火通明。
烛火光耀下,始皇帝不怒自威。
“竖子,你去做甚?”
“睡觉啊,我要困死了!”
嬴成蟜迷迷糊糊的声音遥遥传来。
“你这竖子还知道困?”
始皇帝小声嘟囔一句,不由自主也打了个呵欠。
“被这竖子一带,朕也有些乏了。”
章台宫外。
守候的章邯感受着殿内两道悠长,匀称的气息,长出了口气,靠着黑色大圆柱仰望天空上的白玉盘,也有些困,站定补眠。
殿内人睡。
殿外人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