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鲜红纵横交错占据了整张脸庞。两只眼皮缓慢掀开,极为费力地撑出了两道小口。 孙县丞震惊地盯着眼前这个狼狈起身的重伤男子。虽一改往日常见之模样,但也无妨将其认出。 “这这……颜总管?”孙县丞惊恐盯着,不可置信重复问道:“怎会变成这个……样子?发生何事?莫不是冯县令那边遭遇不测……” 一番胡思乱想下,孙县丞原就惊慌的心绪被拉高到了极点,连串询问声到最后逐渐没了底。 “属下等赶去花家村送完信后,一路马不停蹄地赶回。谁料在进城半路上遇见颜总管身受重伤孤身一人,这才……有县丞方才看到的情形。” 差役一旁虚声解道。本该一到便立即禀告道出,可奈何迎面一顿痛骂甩来,那是想张口也被堵了下去。 孙县丞没得余出时间多想,转眼忧声问道:“颜总管与冯县令一道前去花家村,可你受得这伤是怎么回事?可是冯县令另有安排?” 县衙这边还未处理得空,若是冯县令再出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快快快,赶紧将大夫请来!颜兄可要撑住啊!”眼见着人似乎又要晕倒,孙县丞鼓起嗓子吩咐,生怕这人再昏厥倒下。 颜甫奋力维持着脑中清醒,双眼挣扎开:“危险……救人,赶紧去救我家老爷……”腹下的伤口并不致命,但也让人好不到哪里去。颜甫强撑着一口气,终于拖到了县衙中。 “危险……”孙县丞忙声道:“贼寇竟这般凶恶?这伤竟是他们所为?” 颜甫无力再余解释,摇头否认了孙县丞所言。 “花家村,我家老爷还等着……”颜甫脑中死死记挂着此行目的:“赶快派人前去李家庄……” “李家庄?”孙县丞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但颜甫失去了大半力气,一番话是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 蹲守一旁的差役似乎回想起了何事,赶忙凑上嘴将在花家村所见闻全然道出。虽不如颜甫知道的那般详细,但也能将事情原委解释了个大概。 孙县丞一颗心被提起又放下,几番起落。 “如今县衙所剩可用之人无几,这……能行之?”孙县丞满脸焦愁:“贼寇这般难对付,冯县令此法可行……” 若有颜甫等人与行一同,再与冯县令之里应外合,那他势必不会这般顾虑。可就县衙内剩下这几人,孙县丞瞅着此刻也没了底气。 “我家老爷定会有法子,刻不容缓……”颜甫急哄哄起身解释。当下老爷面对的危险不仅有那窝子流寇。更紧要的,便是他身旁的明月舟!颜甫做鬼都不会忘记那个半路拦截的污面男子,只可恨自己轻信了他人。 “一定要小心……明县令……” 孙县丞沉浸在焦愁之中。耳边屏蔽了外界大部分的声响,更别说颜甫这般微弱声息。他左思右想犹豫不决。心中没有底气应下,却也不敢放任不管。 来回几番踱步下,还是迈着腿,壮起胆子往封直所立处慢慢靠近: “使君,现今处境您也是看在眼里。下官自认无能,斗胆……但请使君出手一助。若有使君带领,此行必然可通。” 孙县丞恬着厚脸满口吹捧,又掐着声小心劝道:“眼下暂寻籍帐无果,冯县令又被困于花家村。使君出手,也是一举两得。” 这头要籍帐,另一头又等着要人。两边都是不容懈怠,何不干脆凑上一起,正好一并解决了。孙县丞心底打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将自己那是撇得干干净净。 封直何尝不知眼前这老滑头心底打的算盘,但孙县丞这番提议确然合情。眼下这档子麻烦事被他碰上了,当着县衙这明面上,也暂不能袖手旁观。 况且,他也十分好奇。沣县籍帐如今不见踪影,到底是人为还是巧合。 孙县丞忐忑地候着,每一道声息都过得无比漫长煎熬。封直静思片刻,言语对再其又好生敲打了一番,口中适而勉强应下。 推去了多余废话,封直也上赶着时辰。 颜甫强撑着,断断续续交待几声便又陷入了昏厥之中。孙县丞此下倒是没有焦急地冲在其耳边叫唤。既有使君带头担着,他心中自当放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