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怀揣着两本书,肩上站着灰鼠,迫不及待地疾步返家。 一进家门,点上蜡,罗青与灰鼠大眼瞪小眼地掀开祀诀。 开篇并非是直奔主题的具体口诀,而是陈祀力修行之路的境界划分。 当然,限于此诀只是最低等的大陆货,里头修行境界只是在修行第一境的赤胎之境。 赤胎境共分六小境,分别是六甲、悬弓、洗儿、压胆、百晬(zui)、抓周。 其意指为赤胎之生后的雉童所需经之事,六境各有所指。 祀世大地中六甲为女子妊娠怀孕,胎于腹中,孕育之始也。 因雉童出生有‘男子设弓于门左,女子设帨(shui)于门右。’的风俗,第二小境中悬弓,或者称悬帨,指雉童之初生。 童出三日,清洗污秽,故有‘洗儿’之境。 童生满月,其睡时,有压胆石压胸,以增其体魄胆量之说,因而有压胆。 童生百日,有百晬礼,穿百家衣,戴长命锁之俗。 周岁有抓周之礼,准备官诰、笔研、筭秤等经卷针线应用之物,任童子攀爬挑选,以为征兆。 而书中又提及,祀力修行之基,需有祀力之种,名为‘胤祀胎脐’,否则习练功法只是徒劳之功。 此物罗青不是第一次见,黄皮子的遗蜕相关讯息中,曾出现过一次,但知物眼不见其物,无法闪现其消息,罗青只能自我猜测。 前世罗青读过几本修仙小说,若用恰当的比喻,胤祀胎脐这玩意儿应当就类似于修仙中一个人的灵根。 他体内存那小暖流为祀力,如此说来他是有大道之命的。 若是没这祀神之根基,那就无法修行,想来此胤祀胎脐,应颇为难得。 罗青没着急盘膝修习口诀,此书被偷,若被老郎中发现,也是一件麻烦事。 他本想誊抄下来,而后令灰鼠偷偷放回去,奈何家中无笔墨纸砚,只好逐字逐字熟读背诵。 仅半个时辰,便将口诀内容一字不差地记下,罗青诧然不已。 先作孤魂野鬼,再附身其人,感识敏锐之余,记忆同样有不凡的增长。 倒是好事。 罗青又拿起被小家伙另外顺手牵羊偷来的《祀》,掀开阅览。 此书中所载倒是有用不少,讲了关于六爵三封的详尽事。 如祀君时代的六爵高低,确实与实力强弱大小挂钩,而三封也和罗青猜测大致相符,乃是六爵卷徒赐名,不过这些都需祀君御笔亲封。 不过随着祀君时代落幕,那六爵体系已然土崩瓦解,一名实力低微的小神小祀占据一城一乡一镇一村,就敢称孤道寡,自封为伯,自封为侯者,不在少数。 如此说来,回煞伯是祀君时代落幕方才占据本名为惊骇城的地方,其自身实力暂且存疑。 不过这牛鬼蛇神活了两百载岁月,纵是修行懈怠,想必其实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其麾下卷徒,同样如此。 那招魂妪是罗青亲见过,单看其阴恻恻冷森森的气势,其实力就不会差。 罗青看了会,回过神,微侧脑袋,见灰鼠正趴在他肩膀上,一双幽绿眸子认真得盯着书册,看得津津有味。 莫说罗青不知此世修行为何物,土着出身,因罗青而偶得机缘,披上一层罕见遗蜕的灰鼠对狗屁的祀修行同样两眼一抹黑。 罗青撸了撸皮毛润泽,一尘不染的灰鼠,咂咂嘴,“给你起个名字,往后叫你小灰咋样?与你这一身皮毛,相得益彰。” 认得几个字的灰鼠吱吱叫了两声,似在抗议。 就不能取个霸气威武,震天彻地,吓破人胆的名儿? 罗青自不会给他反抗余地,“小灰,天都快亮了,赶紧将《祀诀》以及另外一本书还回去。 老家伙可是颇有些手段,咱惹不起。” 而剩下自镇上那富贵几家偷出来的书籍,暂且搁这儿,得空仔细品读一番。 那几家除却银钱多些,深得回煞伯庇护外,没啥实力,怕个卵。 灰鼠有气无力得吱吱两声,一夜辛劳,精神多少萎靡。 罗青敲了敲它头,“行了,待我得了空,给你找一只母老鼠。 这买卖划算不?” 灰鼠嗤之以鼻。 咱眼光高着呢,不开窍没灵智的普通母老鼠,咱可瞧不上。 灰鼠劳归劳,累归累,倒极听罗青话,老老实实背起书,一熘烟蹿出门。 罗青长长打个哈欠,有模有样地盘膝坐下,闭上眼,口中念诀。 然后,睡着了…… ———— 翌日。 叶老爷险些没起床,小妾八爪鱼似地盘他,以至于险些大清早擦枪走火。 在温柔乡中挣扎起身,口中念念叨叨,女子多坏我辈读书人。 他背手走到书房,甫一坐下,却发现昨日离开此地时,放在桌上的那册《诗集三百首》不见了踪迹。 叶老爷自不会想到家里造遭了贼,站起身往四周书架中找寻诗集,却影子都没见。 不仅如此,书架上竟还少了几本书! 叶老爷唤来女婢,询问可曾有人来书房,拿走房中书籍。 女婢只说少爷偷来过一趟。 叶老爷犹豫一会,摆手令女婢退下,终究没去叶子轩院落。 毕竟他书房丢失的几本书里,还有一册春宫图。 想来孩子大了,有了些杂七杂八的欲望,偷偷拿一本春宫图说不过去,就多拿几本掩人耳目罢。 只是叶老爷没料到,以后接连数天书房日日少几本…… ———— 老郎中没去炼药房,毕竟他正研究的术法,非一日之功所能轻成。倒不如去书房博览群书,兴许能举一反三到术法之上。 老郎中走进书房,自书架上取下一本书后,坐在桌前,伏桉细读。 忽觉得口渴,老郎中微瞥身侧茶杯,见杯中尚有昨日倒的绿茶,顺手端起,仰头饮下。 八戒吃了人参果,没尝出来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