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经过了传说中经常会有一个浑身涌出烈火,疯狂敲击木鱼的高僧的前殿; 查看过房梁上疑似吊着裸身女僧的右偏殿; 敲了中殿第二层阁楼上,传说会发出少女小声的铜钟。 …… 将招提寺走了个遍,除了最开始那阵让苏午后背发寒的阴风之外,他再未于招提寺内碰见任何诡异的事情。 那些有板有眼的传说不足信。 没有一个传说在这个夜晚应验了的。 苏午带着众人走到寺庙的后院,相比于前殿、中殿那些修筑得高大庄严的殿堂、建筑,后院一下子就变得简陋起来。 院子由数间禅房围拢起来。 角落里有个四块木板搭茅草棚拼凑成功的茅厕, 院落中开垦出了两块田地,土地里种植的菜蔬已在这个寒冷的春天长出嫩芽。 田边还有个未被收走的水桶、一把小锄头。 ——此间种种摆设,无不说明这个后院应该就是留在招提寺的老僧们居住的所在。 安纲在院落里找到一个石墩坐了下来,喝着随身水壶里的水。 井上家有四个武士分布在各个角落里,自觉地充当哨探与护卫。 山前野爬上了从中殿前往后院的那座高耸门楼,眺望远处的情景。 见此情景,苏午也未招呼他们什么。 他看到旁边的禅房里还亮着一丁灯火,便将大红莲胎藏握在手中,走到禅房门口,朝里面唤了一声:“房中可有人在?” 话音落地后不久, 一个含混的声音就从门内响起:“有啊。进来吧,门外人。” 苏午神色微动,推门走近了禅房里。 禅房内, 苏午的左侧前方靠墙摆着一张长桌,桌上点着一盏油灯。 油灯后,有个形容枯槁的老僧盘腿坐在板床上。 其身后有两床薄被整齐叠在靠墙的床角,房屋里除了这些以外,便没有多余的摆设。 老僧一手虚拂过头顶的黑暗,那黑暗里好似隐藏着稠密的丝线,被他枯槁的手掌搅动了,随着稠密的黑色细线拂动,黑暗都跟着晃动。 他微微抬头,头顶黑暗又晃动了一阵。 明亮的目光聚集在苏午身上。 “堂下是没有你坐的位置啦。 你要是愿意, 可以坐我这个位置。” 老僧向苏午慈和地笑着,说着话,他一只手撑着床,身体晃动着,给苏午在床畔让出了一个位置。 哪有客人第一次上门做客,就坐人炕头上的道理? 纵然老僧不在意,苏午却不能不在意。 他摇了摇头,笑道:“不必了。 禅师,我此次前来,是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我知道,我知道。”老僧连连点头,还是指着自己让出的位置,道,“这位置就是留给你的,你要是不坐,它岂不是要一直空着?” 只是炕头一个位置而已, 空着就空着,又有甚么所谓? 苏午脑海里转动着念头,但架不住老僧盛情邀请,还是走过去,坐在了老僧让出来的那个位置。 坐在那位置上的瞬间, 他念头连动, 忽然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苏午扭头朝旁侧的老僧看去,老僧还在笑,将手中的佛珠交给了苏午:“都在这里啦,你想知道的答案、想见到的那个人,都在这里啦。 众生无边誓愿度, 烦恼无尽誓愿断, 法门无量誓愿学, 佛道无上誓愿成…… 众生无边誓愿度, 烦恼无尽誓愿断……” 这个时候,苏午才发觉,老僧头顶并不是光秃秃一片,而是长满了稠密的发丝,那些发丝融入了黑暗里,在黑暗里搅动着,翻覆成黑色的汪洋! 随着其将佛珠递给自己, 那汪洋般的‘烦恼丝’倏忽消去! 老僧头顶变得光秃秃一片。 他化作金光,在苏午视野里骤然消失! 苏午还坐在床边。 但周遭环境已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还是那间禅房, 禅房侧方靠墙的长桌已经倒塌,桌上更不见有一盏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