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子收刀归鞘,起身往屋室外走去。 那个从她所居的二层楼阁下走过的武士,转过巷角,绕过几栋建筑,经过后门的时候,看到地上有团蠕动的黑影。 “那是什么?” 武士心中紧张,抽刀防御。 ——他本就是个胆小的人,从前和三五同伴一起巡防主家的庭院,倒还觉得没什么。 此下同伴们都被家主召集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了, 仅剩他一人巡逻, 看到异常清醒,内心也就难免慌张。 端刀架在身前,武士小步地接近那团蠕动的黑影。 走近了, 他才发现那是一团被风吹得飘动的黑发。 谁会把头发丢在这里? 不对! 头发? 几个念头在武士脑海里接连闪过,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 只看到头发下的泥土突然坟起, 一颗石造的女人头从泥土下钻了出来—— 那女人头转向他,石头面孔上,嘴角像是微微勾起了一下。 武士双眼迅速变得灰白,接着,整张面孔、整个躯体、连同身上的衣物都变成青灰色,变成了一个石头雕塑。 …… 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一众武士们的脚步声在这黑暗里都变得极其细微。 他们举着的火把,在此般黑暗侵蚀下,都会逐渐散发不出光亮,进而完全熄灭。 “家老!” 跟在阿熊左侧的武士重新以火引点燃火把,观照四周的情形过后,立刻向侧前方高大的身影出声问道:“这不是回家的路,我们要去哪里?” 侧前方, 阿熊满头长发垂到了腰际。 他闻声转脸看向那武士,恶诡面具下的双眼闪着惨绿的光芒:“去漱石神社!” “这个时候? 去漱石神社?”那武士显然不能理解‘家老’的决断。 “有人在背后操纵春野家与井上家的争斗。 我们替他清洗了春野家, 现在轮到他来清洗井上家了。 唯一有可能避免井上家倾覆的方法,就是追索这一切阴谋的源头——漱石神社,在漱石神社里,我们才能看到,背后之人究竟在准备什么, 以及,打断他的准备。” 阿熊淡淡出声,为手下解释了几句。 “井上家—— 竟然连我们也要遭遇倾覆之祸了吗? 这怎么可能?!”武士一时失声, 被阿熊家老带领着,直接将春野家清洗干净,连为春野家出头的安陆阴阳师,都被众武士斩杀,他们本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局势,完全胜券在握, 哪能料到,仅仅只是一个时辰不到, 自己背后的家族就沦落到即将倾覆的命运了! 如此结果, 武士不能接受。 阿熊扫了他一眼,恶诡面具下的面孔浮现一抹讥讽的笑容,没有再出声劝解什么。 权力的游戏总是如此残酷, 而掌握这场游戏的人,从来不是权力者, 不是局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每一个微不可查的、被大多数人忽略的‘瞬间’。 …… 苍穹中光芒浅浅的弯月,已完全被黑暗遮蔽。 昏冥夜色里的井上家庭院,也被黑暗淹没。 那些铭刻于廊柱檐角的赤漆、金漆咒语,都在如寒冬的河水般的诡韵侵袭下,融化、消解、消失无踪! 在庭院四下巡逻的武士,变成了黑暗里静默的石俑, 仆人家眷们尚在房屋里沉睡,便因寒冽的诡韵萦绕周身,而不得不从睡梦中惊醒,进而看到一丛黑发从木地板上‘长出’, 一颗石造的女人头从坟起的木块上显现, 那女人头朝他们露出笑容, 于是他们也在惊惶中变作冰冷的石俑。 死亡席卷了井上家。 随着‘石中女’在庭院里、在房室间到处游动, 井上家庭院里数百余人, 一下子死了半数以上。 ‘石中女’从泥土、从地面上冒出来的身形越多越多,最开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