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得倾家荡产。 稳婆寒了心,十岁的丫头都知道给娘挣命,怎么到自己头上就是这么个东西?她抹了把眼泪,在心里说孩子啊,你别怪娘,我也是快活不成了,管不了你了。 叹完她转身就想走,只是还没走两步就被两个男人拦住了。稳婆认得出来这就是刚才按着自己丈夫的打手。 两个汉子盯着人上下打量,看她的脚说卖不上价,好在身子骨还壮实。 稳婆是下九流的行业,她也做买卖人口的事,一看这架势就怕了,转身不要命地跑,可她缠过足跑不快,没几步被人逮住了。 汉子对着她嘿嘿地笑:“你丈夫儿子已经把你卖给我们了,跟我们兄弟走吧!”老是老了点儿,可乡下土大户也没钱买青春靓丽的姑娘使唤啊。 爷儿两个凑上去笑嘻嘻地问自己现在是不是可以回家了,婆娘都抵过去了啊。 两个汉子没答应,撮着牙花子笑:“你们输了上百两银子,这婆娘最多也就值三五两银子,还剩下九十五两哩!” 他们早就劝过这对父子少来,没几个钱还成天乱晃荡,叫花子似的,就是把他家人全卖了也不值几个钱,这种人的生意容易成死账,他们是不做的。 现在欠了这么多银子他们兄弟也交不了差,只能逼着要,不然就一根手指头五两银子,两个人四只手加起来刚好还完。 丈夫吓尿了裤子指着儿子说他是年轻人身强力壮,怎么也能卖个十两银子,他留一两翻本,迟早会把钱还上。 儿子听爹要卖自己,也眼冒凶光要把老子给他们抵债,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吃糠咽菜也把剩下的钱还了。 两父子在大街上互相卖,两个打手你看我我看你,搓着胳膊感叹:“还真是对好父子,这个钱你们谁也还不上。”他们只能把两个人都卖给主家还钱,剩下的钱就只能罚自己的工钱了。 想到这里,两人呸了一声,晦气,早知道打死这对父子也不让他们进门! 父子两个听了这话,吓得跪在地上赌咒发誓一定还钱,打手不耐烦地用□□绳把两个人捆起来买到北方去干粗活。 那主家不是什么和善人,一天只给下头一顿清稀饭晚上再加俩个粗面馒头,别说荤腥就是好衣服也没得一件,大冬天都穿着短衣裳,不到四年脚冻坏了,主家嫌他们吃干饭不干活,骂骂咧咧地把两个人撵出去。 天冷冷的,地上都是雪,看起来不像四川,四川没这么大的雪,两父子边走边问路想回家,起初还有人见过他们,后来下了一场大雪就没人见过了。 晚上宁宣从外头回来,方小太太给宁二老爷生了个男孩还母子平安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谁不知道方小太太肚子鼓得想筷子上插了个大冬瓜?婆子媳妇见多了事,早就在心里给这母子两个判了死刑,现在阎王没把人拉走,院子里就七嘴八舌地说方小太太命大又福气好。 改嫁的寡妇多,但向来都是越嫁越不成器,谁知道她还能从清知县穷衙门手上跳到宁家这么个福地洞天来?现在落下一个抱金砖的小子,以后吃串不缺,又有宁家家业在手,下半辈子还能有什么不顺心的? 说着婆子又扯着已经改嫁给袁良的纹银说:“我看你肚皮尖尖的搞不好也是个小子,到时候生下来,也招福!” 纹银摸着肚子笑着说:“妈妈光笑我,你家不是也才落了个儿女双全吗?” 婆子就叹气道:“洗完三没了一个,就剩一个姑娘瘦瘦的也不知道能喘几天气!你们是在主子爷跟前做事的,在家也顶的上半个姑奶奶,有主子一口饭就有你一粒米吃,养十个八个下来也是多子多福,咱们做点洒扫摔打的活儿哪养得起这么多猴儿?儿媳妇没了小儿子,现在还在家哭得浑身**的。” 几个人叹了一回,看守门的小子比了个手势说少爷回来了,这才慌忙起身干活去了。 段圆圆端了碗热茶吃着顺气,杜嬷嬷在边上给她裁衣裳,边裁边说琴姐是翻墙进来的, 宁宣打了帘子进门就皱眉,问圆圆好好的家里怎么忽然燃上香了? 表哥可能真的是狗变得,段圆圆让人推开窗户散味儿,跟他说,下午琴姐来了一趟,身上摔得都是血,嬷嬷怕有味儿才点了一只香,这都过去半天了。 她都闻不到了,宁宣竟然还能闻见。 段圆圆递过去一碗凉茶给宁宣散热道:“那么高的墙,人也不知道有没有事。” 宁宣喝了凉茶,出了一身痛汗,身上也舒服多了,摸着她的手说自己去看看。 要是在自己家摔死了还真有些晦气。 花兴儿和花旺儿点着灯笼沿着高墙瞧,当真看到一颗靠着墙的树下头有断掉的枝桠,地上还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