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邵树德沉吟了一下,道:“其实不是。海之富者,只在近海。尤其是有河流入海处,鱼甚多。深海之处,除非有寒流、暖流交汇,不然便是一片荒漠,无甚产物。” 邵明义似懂非懂,不过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邵树德爱怜地摸了摸儿子的头,道:“六郎明年便十四岁了,随阿爷一起东巡和龙宫,看看域外风物。” “好!”邵明义又给两位姐姐采薇、鹊儿各盛了一碗肉汤,点头道:“读了不少书,对外面愈发向往,确实得跟阿爷出去看看,和书中所述印证一下,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你不信书中所述?”邵树德问道。 “不全信。”邵明义回道:“书是人写的,是人就有偏见,还是应该自己看看。” “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邵树德欣慰地笑了,犹豫了一下,又道:“武艺练得如何了?” “儿一直在用功。虽比不上二哥,但也不比那些武学生差。”邵明义说道:“阿爷可是要我上阵?” “胡扯些什么!”折芳霭放下碗快,瞪了一眼儿子,道:“你二哥终日在战阵上厮杀,已经让娘担心不已了,你也要学么?安将军怎么没的?” “儿知错了。”邵明义赶紧回道。 “安将军”就是安休休,武威军都游奕使,一个月前死于山贼之手…… 过程比较让人无语。 有一伙成德溃兵占据山岳,安休休带兵去围剿。见贼人只有数百,他大喜,亲率百余骑冲杀,结果中流失而亡。 安休休战死的过程让邵树德想到了梁将郭言。 朱全忠与时溥交战之时,郭言遇到徐兵。是时徐兵五千余,郭言只有两千兵——“言勇于野战,喜逢大敌,自引锐兵击溥,杀伤甚众。” 两千人遇到五千敌兵,郭言的反应是“大喜”,亲自领兵野战冲杀,击退敌军。 但他乐极生悲,“徐戎乃退,言为流失所中,一夕而卒。” 邵树德还想起了当年征讨李国昌父子的旧事,也有大将战阵上为流失射中,死之。 哪怕兵少也闻战则喜,并勇于野战,还一线冲杀鼓舞士气,这种军将勇则勇矣,死亡率却相当不低。 但这会多的就是这种人——其实邵树德很欣赏这种彰显武人风采的勇敢行为。 “好了,跟在为父身边学习军略即可。”邵树德笑着给儿子解了围,又道:“征契丹,你可有什么建议?” “大人。”邵明义一本正经地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儿读史书,前唐伐草原诸胡,总是先令其内斗,人心涣散,实力大衰,最后出动大军,一锤定音。甚至于,很多时候都没派兵。天宝三载,拔悉密击败突厥乌苏米施可汗,传首京师。余众立其弟鹘陇匍白眉特勒为汗,天宝四载,回鹘怀仁可汗击突厥,杀白眉可汗,传首京师。逆酋的首级都是他们自己人送来长安的,唐廷这一手玩得算是出神入化了。” “契丹可能如此削弱?”邵树德又问道。 “大贺氏联盟之时,契丹便有很多人降唐。可汗、衙官之中不乏人杰,未必就比阿保机差了,但生不逢时,为自己人弑杀,传首洛阳。可突于一代雄主,难道比阿保机差吗?儿不觉得。”邵明义说道:“王师伐契丹,胜不成问题。但契丹人可以跑,如何能尽杀其酋豪,不令其死灰复燃,更为重要,这可能需要他们自己人动手。” “契丹会往哪里跑?”邵树德问道。 “向西、向北皆有可能。当初大贺氏联盟灰飞烟灭后,余孽便往北跑,最终死灰复燃。”邵明义说道:“这不是契丹第一次死灰复燃了。魏青龙中,布酋比能稍桀骜,为幽州刺史王雄所杀,众遂微,逃潢水之南。晋时,慕容皝破契丹,契丹余孽窜于松漠之间,经数十年稍滋蔓,又有部落出现在和龙之北。唐时,大贺氏联盟破灭,可突于被杀,涅礼收拾余尽,卧薪尝胆,再度恢复了起来,有了如今的声势。打败契丹不难,难的是如何将其连根拔起。” “六郎是做了功课的。”邵树德笑道。 说起来,契丹也是个打不死的小强了。 历史上都是有点实力了,就出来装逼,然后被人一顿暴打,惨败、逃命、崩溃、重组。但神奇的是,他们重组之后,都能缓过一口气来,并熬死了一个又一个敌人,生命力之顽强,让人佩服。 但邵树德和慕容皝、李隆基他们不同。慕容、李二人打完收工,不再理会只剩小半条命的契丹,但邵树德是真盯着他们了。你敢逃,我就敢追,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弄死你。 折芳霭对儿子的表现也十分满意,将他唤到身边,道:“再学个几年,便可以给你二哥做帮手了。” 邵树德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