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 路面状况对马车通行能力的影响,其实是十分巨大的。 一般而言,挽马在“软路”上更费力气,而在平整的石子路上,甚至能拉起软路上两倍的重物。 如果是铁路,挽马能拉石子路上四倍的重物——马拉货车铁路。 如果是在运河上,挽马能拉铁路上五倍的重物。 所以说,修路的意义极其巨大。 坑坑洼洼的路面,不但坑人,也坑马。 路面不够宽,大马车都走不了,至少会车时极其麻烦。 路面不够平整,就必须减轻载货量,降低速度,同时马车故障率提高,维修成本增加,马的健康和寿命也会受到影响。 邵树德坚持修一等国道,就出于这方面的因素,因为好的交通基础设施,确实能提高全社会的运行效率,降低运行成本,最终每个人都得利。 河北驿道,目前来看状况很差,修修补补,补补修修,然而还是在不断崩坏…… “阿爷,这些马还不如骡子。”方才安抚马儿的少年来到一将领身前,说道。 少年名叫西方邺,定州满城人,少有勇力,骑射双绝。 他父亲西方再遇,原为梁军将校。宣武军覆灭之后,随大流一起投降,后辗转各路杂牌军,参加了多场战事,立下功勋。如今老退到了地方,担任濮州州军指挥使,儿子西方邺亦在濮州军中担任小校。 “此事你无需操心。”西方再遇训斥道:“皇后将从魏州乘船北上,届时这几百匹挽马会配发过去拉纤。” 西方再遇对儿子其他方面都比较满意,就一点不满:心浮气躁,急功近利。 在濮州军中罕逢敌手,就自以为英雄了得,然后终日嗟叹:圣人为何没听过我的名字?圣人为何还不提拔我?圣人身边的都是庸碌之辈,那什么夏鲁奇都是吹出来的吧,为何不召我当侍从?如此种种。 每每听到这些话,西方再遇都臊得慌,生怕儿子这些话流传到外边,成为笑柄。 他是真真正正厮杀半生的武夫,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纵然你真有吕布、项羽之能,不说别的,魏博衙兵围起来,都能将你斫成肉泥。而魏博衙兵被大夏禁军击溃了…… 他是真的担心,哪天儿子给他闯下祸事来。 “拉纤好,拉纤好啊!”西方邺一听,眼睛就亮了,笑道:“这马虽然能吃,但力气是真大,弄个几匹,就能拉一艘三千斛的粮船。” “是啊,省了几十、上百个百姓出来。拉纤可是苦活,岂能长久人役之?”西方再遇亦感叹道:“其实,这是我最佩服圣人的地方。古来拉纤,也有用马骡的,但终究比较少。圣人在畜生——呃,牲畜这一途上,真是玩出花了。铁力马拉纤其实不错,节省出来的民力、钱粮,可以修缮道路,也可以如去岁入冬时一样,疏浚永济渠河道。” “圣人这么厉害,快募我当亲随。”西方邺急得抓耳挠腮,一副恨无用武之地的模样。 西方再遇叹气。若非如今北地局势大定,他都怀疑儿子会不会投奔晋阳,谋个职位。 运粮车队很快离开了码头,往邢州方向而去。 一路之上,迎面而来的是大群俘虏。来自关内道的州兵兴高采烈地押着他们,往魏州而去。 关内道州兵也来河北大半年了,最初有一万五千余人。抵达后,配属天德军作战,分散布置在邢洺磁相卫以及贝州等地,与晋人、赵人厮杀,参与过多次围城战甚至野战。 战斗力嘛,刚来时确实是不太行的,没少吃败仗,为天德军甚至魏博土团乡夫耻笑。 但他们到底是职业武人,虽然承平二十年,但还没堕落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几番血火淬炼之后,战斗力慢慢上来了。 最近一次信都之战,他们甚至敢与成德军阵列厮杀了,并且还取得了胜利,虽然战阵上最先取得突破的是禁军天德军的人马。 州军作为地方驻防部队,不打仗,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层出不穷。表面上看起来还行,但内里啥样谁知道?打起仗来,各种问题集中爆发,惨不忍睹。但扛过这一阵后,往往能得到整体提升。 在驻地的时候,升官不一定靠能力。 在驻地的时候,有些尸位素餐的人关系复杂,你不一定能拿下他。 在驻地的时候,人浮于事,问题不一定得到暴露并且改正。 但上阵厮杀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没能力的滚蛋,有能力的上。尸位素餐之辈,任你背景再大,战阵之上不讲情面,说斩就斩了,没人保得了你,甚至还要追究你后台的责任。暴露出来的问题,迅速得到改正,因为不改正就是死,上官也不会放过你——他放过了你,圣人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