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脏俱全。那将军请他们入座,问了几句有关顺俞城的事,言语间俱是唏嘘。问了才知道,他有弟兄正死在顺俞屠城中,因而对蛮人恨之入骨。听闻二人是顺俞城人,便拍了板,破例叫路宜也入军。路宜高兴得要蹦起来。这时这将军又说,只不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若要来,也须得同爹娘说一声才是。 路云中说,我们爹已经死了,我便是一家之主。我同意宜儿跟着我一起。那将军略有些惊愕,问他说死了?可是死在屠城里?路云中便将前后事简单同这人说了一遍。谁料这将军闻言摇摇头,沉默半晌说,段家这副德行,以前早在皇城的时候就知道了。没想到如今还这样仗势欺人。路云中忙道,将军同段家也相识?将军说,相识谈不上,不过曾经有些交集。段家家大业大,我堂姐家总想着将女儿同他们家定亲。只不过不知为何总是不可行,一直拖到现在。你们惹上了他,也实在是倒霉。你们既然要进来,就得遵守营里的规定,一会儿出门会有人带着你们熟悉军营,听话便是。 路云中应下,看一眼路宜,忍不住微微一笑。路宜时年十岁,距离束发之年还早得很,只不过他个子高,手脚又细痩,除了脸长的嫩些,看上去很像个营养不良的少年。这个世道正容易生成这样畸形的孩子,十五岁似十岁,而偶尔十二岁也似十五岁,体态追着时间跑,总踏不上那一条最适合某个年龄的贴切的道路上。路宜长一副十四岁少年不该有的体格,却完美地骗过了所有人,也不知是得算不幸,还是上天垂怜。 路云中和路宜就此结束了流浪生涯,在朝花岗安顿下来。两人分至不同营地,只不过能见面便是好事。一晃三年过去,时局已有大变,将军郑文柏几度往返皇城与家中,却次次都沉着脸。边关条议签订后,蛮人安静了三年,这一年却又蠢蠢欲动起来。几座城池的边缘人家被频繁抢劫,田地被踩,屋舍被烧,条议换来的和平没有持续多久,又再度被流民的嚎叫与哭声所打破。郑文柏心系百姓,总是郁郁寡欢。他最多做的事情,就是拿着桌上一只砚台,翻来覆去地看,眼里似乎灼烧着热火,又好像陷入一阵久久的冰冷的沉思。 在这时,段府里吵吵嚷嚷的,张罗着收拾府邸,团着人一起包饺子。段敬邦虽死,府内热闹气氛不足,但到底还是要有些过节的氛围,至少吃顿年夜饭。院内雪已厚了,几个孩子蹲在地上玩闹。停留在段府头顶的阴云似乎才渐渐扫清了一些。 楚歌被安排去和水儿一起布置席位。段盛尧要求不能大办,但段府家的“简单聚聚”也比常人家的年夜饭要丰盛许多。在被人看着的时候,水儿紧抿着嘴唇,做出一副严肃样子,单独与楚歌相处时却暴露了本性。她一年最爱这时候,因而不停地跟楚歌讲笑话。楚歌原不想笑,可听着听着,实在没憋住。她忍不住捏了一把水儿的脸,说道,你哪来的这么多俏皮话?笑得我肚子疼。水儿说,在他们面前,我可不敢说。憋一路了,全告诉了你,你还挑刺! 楚歌笑着说,是啊,有警戒心才好。大夫人头一次尝试着包饺子,宛情也是一句玩笑不敢开。没办法,五少爷尸骨未寒,咱们都忍忍吧。 此时距离冥婚当夜已经过去两月。幸亏二夫人发现了祠堂里的动静,否则楚歌当夜就得命丧黄泉。后来,楚歌才知道清楚这其中原委。二夫人白日见儿子下葬,心中悲痛难忍,深夜实在难眠,便来了祠堂准备为儿子祈祈福,谁料隔着老远便看到祠堂门口守着几个人,稍稍靠近一点,就听到里面传来惊恐的尖叫声。 她被吓了一跳,以为闹鬼,赶紧叫兰光去通知老爷,自己则躲在一边看情况。可越看越觉奇怪,屋内后来虽然没有声音了,可门口两人却依旧时不时回头瞧去。二夫人心生疑窦,忽的又见窗户上猛地映照出几人身形交缠在一起,便连忙上前,强行闯了进去。 恰好兰光尚未到达老爷房中,便在路上碰到了出来放水顺便溜达溜达的阿青,与他一同先去通知了大少爷。也亏得段敬山将祖宗事放在心上,唯恐祠堂出事,披了衣服便赶来,这才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楚歌一命。 楚歌被吓得抖个不停,解开绳子后,双臂还没有恢复知觉,便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最后甚至是段敬山将她扶出了祠堂,吩咐人将她好好照看,在小半夜忙碌后终于尘埃暂时落定,又匆匆赶到楚歌下房,见她已经冷静许多才放了心。 而至于为什么,他不问,楚歌也不说,两人心里却都清楚。他们默契得从来不提起,可言语间却尽是叹息。段盛尧次日也听说了这件事,听闻鬼媒人与侍从被抓,正要大怒,可又知晓楚歌没死,却又急得满头冒汗。段敬山没有急着去见他,而是派人将那个神婆抓了来,同那几个擅闯祠堂的人一同送上公堂。 在一阵审讯后,神婆承认一切都是她装神弄鬼,她本便没有能与鬼神沟通的能力,知晓先前那些事只是因为段府在城中如此大名鼎鼎,它的五少爷的死因就算是封闭得太彻底,也不可能不留出一条供人们窥探的缝隙。而段敬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