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铁皮箱,装着小小的女孩。 小小的女孩抱着小小的自己,为了躲避外面可怕的大人,不去思考,不去期待,这样就不会受伤。 听起来很像入睡前父母故意吓唬孩子而讲的恐怖童谣,却是再糟糕不过的现实。 封死的铁箱,睁眼闭眼是同样绝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沉寂得听不见一丝风声,唯有浅淡得似乎快要消失的呼吸包围着自己。 她抱着双腿蜷缩成一团,低头埋进膝盖,默默数着自己的心跳阖上了眼睛。 时间在这个小小的箱子里失去了意义,逐渐模糊了现实与虚幻的边界。 没有人陪伴自己,没有人与自己对话,没有人承认自己的存在价值,没有人肯定自己的活。 貌似永无止境的折磨和痛苦,不禁让人开始怀疑自己是否会被永远困死在这里。 坚硬的铁皮抵着尚且柔软的小巧骨骼,强行压迫着慢慢生出密密麻麻的痛,许久未进食的肚子发出饥饿的凄厉惨叫,干渴的喉咙疼得仿佛有团火焰在灼灼燃烧。 已经记不清重头来过数了多少个一百。 到了最后女孩也只是本能地蠕动着嘴唇默念,意识早早涣散,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界线。 不过两者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终于晕倒了。 ***** 等到意识重新恢复过来,周围已不再是恐怖的黑夜,而是明亮的室内。 身下是柔软顺滑的触感,四周是雪白得找不出一点杂色的墙壁,白嫩的手背上扎着长长的输液管,输入的营养液维持着身体机能的运转。 “……” 她呆呆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脑袋完全放空,什么东西都没想,似乎自己的灵魂还没从那个密闭的铁皮箱走出,某一部分被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感觉怎么样?”床边属于成年男性的温和嗓音传入耳内,女孩机械缓慢地转过头,刚好对上始作俑者满怀关心与担忧的眼神。 “你睡了两天,医生说要是再过几天你还不醒来就危险了。”他一脸愧疚地低头向她道歉,“真的很对不起,是我错估你的承受能力了,毕竟你还是个孩子,我不该关你一天一夜的。” “等你养好精神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就按照正常的休息时间来吧。”伊藤静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她略显干燥的长发,然后露出微笑,轻声道,“不过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可以考虑减短一些时间。” “所以你会乖的吧?” “……”女孩最终回过神,定定注视着对方脸上隐约显露的那一抹愉悦,没有回答他的问话。 “怎么不说话?”黑发青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眼里流露出很为她忧心的关切,“是不是口渴呢?我叫医生送水过来给你吧。” ……啊,这个人,这个披着人皮的男人。 女孩十分安静地看着对方表演,无波无澜的内心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沉稳平和。 她只是淡漠地确定了一个事实—— 伊藤静,想要驯服自己。 就像调教一条狗,狠狠用棍棒打它一顿后再喂给它美味的食物、无微不至地照顾它,接着又狠狠地打它一棍,让它深刻地明白如果违抗主人就会疼,乖巧则会得到奖赏,反复摧残它的精神,以此培养出一条绝对不会背叛主人的忠诚家犬。 本该是人类专门用来训狗的方法,如今却反被人类用在了人类身上。 真是,何其可笑啊。 于是她慢慢、慢慢地勾起嘴角,弯起眼眸笑了。 “好呀。”强行撕裂开的嘴唇隐隐生痛,干渴的喉咙尝到一点不正常的甜味,她却微笑着,用沙哑稚嫩的嗓音软软地回应他,“我会听话的。” 望着俊秀青年脸上不禁流露出的满意之色,女孩眼中的笑意越发浓郁,表现得也越发温顺。 只是,藏于深处的情感,冰冷得仿佛能刺穿男人的心脏。 ****** 除开这件事,伊藤静对她其实称得上不错。 不仅请保姆准备她的三餐,还如约请了家庭教师给她上课,甚至下班的时候会顺路去大商场买许多昂贵的衣服和漂亮的首饰带回公寓送给她。 在伊藤幸面前,他从不隐瞒自己的本性,跟助理谈论公司里的事或者交代下属处理掉碍事的家伙时更是从不回避,似乎笃定了她不会背叛自己,当然也有可能是认定她无法离开这里联络别人。 伊藤幸属于伊藤静,是归他一人所有的东西。 你会提防一只完全受你掌控的家猫吗? <
番外:过去(五)(1 /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