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氏已经跟魏氏正式结盟,只是这种盟友状态比较虚,需要经过时间的考验才能取得互信,要花多少时间很是有点难说了。 当前晋国还没有对范氏和中行氏的封地进行瓜分,智氏、赵氏和魏氏则是分别占领了范氏、中行氏的一些城邑,以智氏占领的城邑数量最多,占了其中的七成左右。 “如我家与魏氏、韩氏结盟,前景如何?”智瑶跟子贡同车,一些事情很愿意探讨一下。 子贡毫不犹豫地说道:“韩氏恐难摆脱赵氏。” 瞎说什么大实话呀。 不过,韩氏当前摆脱不了赵氏是一件事实,并非韩氏离不开赵氏的保护,很现实的是韩氏被赵氏渗透了。 另外一点,赵氏其实也遭到了韩氏的渗透,原因是两个家族某个时间段关系太好,频繁地互相交换家臣,以至于想一时半会根本无法割裂。 上一刻韩氏还跟赵氏好得快穿同一条裤子,韩不信没办法同一时间处理掉那些来自赵氏的人,强行改换门庭必然会出现内乱,赵氏也是相同的情况。 他们正在往“壶口”赶路,目前是在一个叫“长子”的地界。 因为晋国内战还没有完全结束,再来就是范氏和中行氏完全处于劣势,好多范氏和中行氏那一方的人员离开城邑散落在各地,他们后面要是没有返回各处,以后就是野人的身份了。 所谓的“野人”不是现代认知中的那种被时代遗忘的人类,目前的“野人”指的是生活在旷野的群体,他们不交税,头顶上没有一名贵族,同时也不被贵族所保护。 时间要是往前推个四五十年,晋国的野人可要比现在惨多了,他们会被贵族频繁扫荡抓捕,抓到了就是成为奴隶的一个下场。 后来赵武执政让晋国得以喘息,各个家族也就对劳动力的需要缓解,不再刻意去围捕野人了。 以当前的时代来说,有贵族保护还算是有安全保障,起了纠纷也能得到一个裁决,至于裁决公不公正很不好说;野人则是一切要靠自己,睡觉的时候不但有财产被偷的危险,同时要小心会不会被抓起来变卖为奴隶。野人与野人产生冲突,基本上就是看谁的拳头硬了。 其实吧,没有人头顶上管束看似自由,基本安全保障都没有的自由享受起来可就太酸爽了。 以前智瑶出个门都有上千武装护卫,内乱没有平息,加上旷野有范氏、中行氏或其他家族的败兵,护卫力量肯定是要加强的。 他一路走到“长子”的地界,不止一次看到有武装队伍在游荡。 这些武装团队大部分是来自某贵族的私军,一部分武装则是各家族的败兵或流窜族人。 来自贵族的私军干的是抓捕野人的事情,为的是增补家中的劳动力,他们遭遇智氏的队伍会先表明身份,免得遭到来自智氏的打击。 某个被灭家族的残余人员或是败兵,他们从据点外出游荡是为了抢夺活下去的物资,看到智氏的队伍则是远远就避开了。 智瑶发现情况已经派人前往“长子”和“壶口”,动用智跞给的令牌调动两地的敌军以及附庸贵族,加入到对野人的抓捕的同时,还有消灭可寻找的无归属武装。 “公孙,野人活之不易,仁德之人必不加害。”子贡劝了一句。 说得好像谁的生活轻松如意似得?只能说各有各的烦恼了。 有些事情智瑶可以接纳意见,有些不听也罢,只是还是解释道:“各家,败亡之家皆对野人动武,存之必少也。野人若为我家所得,无谓杀戮免之,吃喝亦有。此为我之德也。” 子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野人生活艰难至少是自由自身,落到智氏手里会成为奴隶的。 当前时代的奴隶是个什么情况?他们将失去作为人的所有权利,不止人身自由受到控制,生命也是被攥在主人一念之间,同时七成以上的男**隶没有留下后代的机会,哪怕有后代也会是作为奴隶。 总的来说就是,一日为奴,世世代代为奴,直至有某位掌权者对制度做出改革。 有奴隶被放归自由的例子吗?讲实话是殷商的时候不少见,相反进入姬周之后几乎没有。 春秋有个故事,讲的是齐庄王的事。他养了很多骁勇的奴隶,其中有四名奴隶最为勇猛。这四个奴隶一再为齐国立功无算,一生有过诸多的享受,独独没有摆脱奴隶的身份。 所以了,子贡认为智瑶讲得很好听,心里却是觉得智瑶很残忍。 “或有一日,奴隶可立功得以自由,亦可因功得‘士’之位。”智瑶看到子贡表情不对,稍微透露了一些想法。 第一次领兵作战期间,智瑶本来是想抢赵鞅的成就,也就是用军功诱惑各个阶层,其中就包括奴隶。 那一次智瑶率领的军队从开打到结束一直是占据上风,自然是不好拿出激励手段,事情也就没有办成。 子贡听了智瑶的话眉头没有松开,反而是将眉头皱得更深了。 开玩笑吗? 孔子以及徒子徒孙的追求是恢复周礼,不是为了解放全人类啊! 奴隶什么的?他们看到了凄惨的事情会打抱不平,但也仅仅是打抱不平,使奴隶恢复自由什么的不可能,乃至于觉得达官贵人死了有活人殉葬都是礼仪的一部分。 就这么说吧,孔子晚年还因为听到墨子倡导葬礼从简大发脾气,搞得后面儒家跟墨家成了死敌。 以后将会作为大奴隶主的智瑶,他是真的希望破除掉奴隶制,认为奴隶制是解放生产力的一种障碍。 让他大声喊叫要破除奴隶制属于不敢,温和一点的慢慢来则是势在必行。 对了,他们这一次去“壶口”是要干什么? 那个“壶口”就是现代太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