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达不解他为何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但也没有追问,而是顺着他的话道: “不知道哪里有漏洞,又该如何完善?” 陈景恪说道:“漏洞太多,首先科举的名额产生就存在极大的问题。” “谁能参加谁不能参加,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多是经他人推荐获得。” “如此就给了士族把控渠道的机会,他们自然会优先推举自己的子弟门生。” “普通人面临和以前差不多的困境,空有一身才华却连一块敲门砖都找不到。” 李明达情不自禁的点头,道:“确实如此,可是该怎么做才能解决这个问题呢?” 陈景恪说道:“考试,只有考试才是最接近公平的制度。” “可以在每个县设置县试,在州设置州试……县试中选者去参加州试,州试中选者来京都参加大考。” “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减少学子参考的成本。” “很多人不知道自己的学问有多深,盲目的跑到京城参考,最后往往是白跑一趟。” “还有很多人明明有才华,却不自信,或者没有能力来京城参加考试,一身才华白白浪费。” “设置县试、州试,他们就可以在家门口参加考试。” “若中,就证明有一定的才华,可以去州郡、长安搏一搏。” “如果连县试都过不了,那也就没必要瞎折腾乱跑了。” 李明达眼睛越来越亮,听完之后击掌赞道:“医师真是聪明呢,如此一来科举就更加公平了。” 陈景恪摇头道:“不,依然不够公平,考试、评阅制度依然存在巨大漏洞。” “阅卷看的不是考生的作品,而是名气。谁的名气大谁的举荐人更有权势,谁就能中举。” 李明达有些羞愧,她就尝试着举荐过好些个人,也算是科举制度的破坏者之一。 尤其是古池文会成为固定活动之后,向她投递行卷的士子数不胜数。 不少她认为有才华的人,都拿到了她的举荐信。 只是这件事情她从未声张过,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当然,她想捧一个人其实可以更简单,古池文会上点名表扬一下。 在每一期的文会集上点评几句,就足以让一个不知名的学子,获得一定的名气。 她这个刚刚建府的公主都尚且能做到如此,更遑论其他权贵了。 初唐时期的科举,其实就是权贵们的游戏罢了。 陈景恪并没有留意到她的异常,继续说道: “只有排除一切干扰,让科举回归正途,朝廷才能遴选出真正的人才。” “同样,这也是对士族的巨大打击。” “权贵子弟可以靠恩荫出仕,而士族子弟只能靠举孝廉和科举出仕。” “科举制越公平,对士族子弟来说就越麻烦。” 李明达再次颔首,这个道理很浅显,不难理解。 之后陈景恪又简单说了一下,湖名、誊抄批阅等等,防止作弊的手段。 可以说他完全照搬的后世成熟的科举制度,至于李世民准备怎么施行,那就和他无关了。 反正李明达听的是连连点头,看向陈景恪的目光里充满了崇拜之意。 医师果然厉害呢,什么都懂,若是出仕为官必是一代名相。 被心爱的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陈景恪也有些飘飘然。 “咳咳……”干咳几声让自己正经起来,他继续说道:“现在我们来说你刚才的问题。” “士族垄断了学问,不论我们把科举制度建立的再完善,都是为他们做嫁衣。” 李明达小脑袋犹如小鸡逐米一般点个不停,道:“对呀对呀,该怎么办呢?” 陈景恪好笑不已,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髻。 李明达并没有躲开,而是用头抵了抵他的手,朝他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 陈景恪还以宠溺的笑容,道:“很简单,他们靠着垄断学问维持家族地位,那我们就普及学问。” 李明达苦恼的道:“该怎么普及学问呢?” “虽然有了印刷术可以批量刊印书籍,可百姓多的是连字都不识,书给他们也看不懂呀。” 陈景恪笑说道:“那我们就广建书院,教不识字的百姓识字。” “不光教他们识字,还要教他们各种高深的学问。” 李明达眉头微蹙,道:“建书院?和国子六学一样吗?” 陈景恪想了想说道:“一样也不一样。” 他就把后世常见的书院模式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我们所熟知的学院制度,其实是从五代十国时期才出现的。 那时候大儒为了躲避战乱纷纷到深山隐居,有些大儒无聊就想开山授徒。 想入学的人多了,就想出了考核入学的办法。 后来学生还是太多,一两个人根本就教不过来,就邀请别的大儒一起授课。 于是书院正式诞生了。 也就是说,在唐朝还没有我们说熟知的那种书院。 孔夫子首开私学,不问出身门地把学问教给所有人。 在之后的一千五百年间,教学工作一直是以私学形式展开的,没有专门的书院。 所谓的私学是什么样的呢? 一种是蒙学阶段,世家豪强地方士绅建立的,专门教导自家子弟的地方,这种私学一般不招收外族子弟。 平民寒门子弟想读书识字怎么办?要么单独出钱请先生,要么自家有人识字让他教。 当然还有一种是部分读书人在自家开学堂,招收三五个学童授课。 学生只要交钱就可以过来学习,基本没有什么门槛。 等到这些学童长大了,或者先生能教的都教完了怎么办? 世家豪强子弟无所谓,想深造自有家族名师教导。 也可以拜在别的大儒门下,反正门路很多。 最难的还是平民寒门子弟,他们要么放弃学业,要么抛下一切四处拜访名师。 名师不是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