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一股浓稠的血腥味直冲向沈惊觉的喉咙,哽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唐万霆和唐栩目瞪口呆,浑身一震!
唐栩明显感觉到,父亲的手臂变得僵硬,手掌更是冰凉。
俏俏,是他们一家子心尖尖上的肉,更是父亲的命。
可自己的女儿,却在这场与沈惊觉的羁绊中,无论是身,还是心,都受伤了一次又一次。
哪怕,沈惊觉是真心爱着俏俏,哪怕他为了俏俏,还有父亲,放下身段,赴汤蹈火。
可面对最宠爱的女儿再次陷入危险,差点丧命,父亲真的能原谅,释然吗?
更何况,现在的沈惊觉,脑部缺失了情感功能,他已经不爱俏俏……
这就更成了悬在父亲心口上的一根刺。
沈惊蛰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惊觉,阴沉的瞳孔冷下去,暗匿其中的情绪如不可触及的深渊漩涡:
“而你,不仅错在明明知道唐小姐如何看中你们之间的约定,明明答应了,却出尔反尔,中途反悔。
你还错在,明明不爱她了,却享受着一个优秀高贵的女孩,一次次为你忍辱负重,为你委曲求全,低微到尘埃里的感觉。
一次一次,给她希望,又让她深陷绝望。”
沈惊觉攥着被单的十指骨节泛白突兀,后脑像被挨了一闷棍,眼前大片大片地晦黯下去。
同样的话,唐俏儿昨夜才对她说过一次。
此时此刻,从沈惊蛰口中道出,杀伤力,侮辱性,全部拉满!
沈
惊蛰发泄完情绪,似乎舒坦了,收回视线,低敛长睫,身子稳稳地靠回椅背:
“原本,这些话,我只想关上门,我们兄弟俩单独谈谈。毕竟唐小姐是唐董的掌上明珠,我不想当面说这些,让唐董心里不舒服,甚至妨碍了你与唐家人的关系。
可是惊觉,你不给大哥这个机会,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你和我之间,生分成了这样。”
男人轻叹了一声,似惋惜,似无奈,“不过我想,你与唐小姐之间,那么刻骨铭心都走到了这一步,我与你之间的兄弟情分……也都是陈年旧事,不能强求太多了。我不会怪你的。”
从始至终,沈惊觉都哑然无言。
唯有一双桃花眸,红得像熬了几天,几夜,几万年。
韩羡在旁急得差点没跳起来!
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沈惊蛰这是在借题发挥,挑拨离间沈总和唐董情如父子的关系!
他就是羡慕、嫉妒、恨!
活该这x一辈子做轮椅!报应!
最终,唐家父子一脸愁容地离开了病房,而沈惊蛰也跟着出去,出于沈家长子的礼数,也该送送这位大佬兼长辈。
病房里,只剩沈惊觉主仆二人。
“沈总!您在商界杀伐决断,谈判场上英明睿智,没人能说得过您!”
韩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刚才沈惊蛰明摆着就是在激怒您,挑拨您跟唐董的关系,他就是在往您身上泼脏水!
您曾经为了挽回少夫人的心,为
了让唐董认下您这个准女婿您差点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要让他三言两语就毁掉了唐董对您的好感和信任,那您所有的努力、付出、牺牲……就全都白费了啊!”
一场谈话,无形中,针锋相对。
沈惊觉本就身负重伤,此刻更觉像抽空了灵魂一般,疲惫至极。
半晌,他攥紧的十指微微松弛,却缓缓睁开眼,目光沉酽:
“阿羡,给我准备衣服,我要出院。”
韩羡大惊失色,“沈总!不行啊!医生说您失血过多,虽然伤情控制了,但还得住院观察……”
“不行,我住院的事,不能让我父亲和爷爷知道。”
沈惊觉深深呼吸,强忍疼痛,动作利落地从病床上翻身下地,站直挺拔的腰身,有当年军人的奕奕风采,“我若有事,传出去沈氏必定有影响。
我不能倒,更不能让任何人,有可乘之机。”
……
唐俏儿仍在昏迷中,唐万霆虽然身心俱疲,但还是想守着女儿,等她醒来。
只是,他内心百感交集,心痛如绞,怕在家人们面前失态,于是默默一个人走到阳台上,迎着冷硬的寒风,偷偷抹泪。
他这辈子,铁汉一个,落泪的瞬间,少之又少。
却似乎,每一次,都给了俏俏,和她的母亲……
“唐董。”
一道清润悦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唐万霆忙敛泪意,转过身,见是沈惊蛰,眼神多了几分疏离,但还是很快整理表情,朝他点
了点头,没有让他看到一丝失态:
“沈大少爷,你身体不好,这里风硬,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唐董,昨天的事,是我弟弟处理不周,他临时去云城,去找了一个对他很重要的女孩,才因此错过了和唐小姐的约定。是他做的太过分了,我代他对您说一声抱歉。”
沈惊蛰目光诚恳,涌动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热切,“我已经找了全国最好的专家过来,给唐小姐进行会诊。不管是她的冻伤,还是其他疾病,我都会尽我所能,让她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