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一愕,盯着他的眼神,就像头一天认识这个男人。
她知道,若不是谭乐向谢晋寰求情,讨她为妻,她早已不知埋在了哪个乱葬岗上了。
感动,也是有的。
可那一丝感动,抵不过十几年来他的罪恶滔天。
抵不掉小程一条鲜活善良的生命,血流成泊,惨死在她面前。
“来森国到现在,这些天,我一直心里莫名的忐忑,没有一晚是睡得安稳的。”
舒颜轻柔地伏在谭乐肩上,“今晚,陪陪我……好不好?”
……
幽暗的夜,他们同床共枕,但什么都没做,好似一对善男信女。
许是杀了整整一晚上的人,太过疲惫,谭乐沾枕头不到一刻钟,就昏睡过去。
舒颜骤然睁眼,阴沉的美眸不见一丝光亮,瞬也不瞬地紧盯着男人。
她屏住呼吸,颤抖着,一颗一颗,解开谭乐衬衫衣扣。
将那支十字架,又牢,又狠地握在掌心,眼眶红如泣血。
*
森国,如同它的名字,森林繁茂,树冠层叠如云海。
美景如画,是热带季风气候的国家。
倘若不是曾在这里经历过腥风血雨,见识过人性最卑劣恶毒的一面,看透这天然景致掩盖下险象迭生的丛林法则。
他可能真的会把这里,当成自已的家乡,和母亲相依为命,守着一份平实的生意,安度余生。
今天,阴雨绵绵。
谢晋寰撑着一把黑伞,独自来到玫瑰疗养院陪伴母亲。
森国遍地,都有他的资本注入,有他金钱加持的地方,名字里都带“玫瑰”。
聊以慰藉,思念着远在他乡的爱恋。
“妈妈,您今天觉得怎么样?”
谢夫人坐在房檐下痴痴赏雨,谢晋寰坐在她身边,温柔地握紧母亲枯瘦如柴的手。
没有一点肉,亦没有一丝活气了。
谢夫人半张着嘴巴,呆呆傻傻的,对他的话罔若未闻。
“妈妈,我是阿晋,您还认得我吗?”谢晋寰孜孜不倦,一声一声地提醒她,自已是谁。
“阿……阿……晋……阿晋啊!”
谢夫人一天里,有那么一二刻精神头还足的时候,意识却也是混沌错乱的,“阿晋啊,俏俏呢?怎么好久都不来咱们家里玩儿了?
你们不要吵架呀!你不爱交朋友,好不容易交下俏俏这么好的女孩要好好珍惜呀。你是男孩子,要多迁就她,哄着她……你们俩要长长久久的啊!”
“妈妈,俏俏很快,就不是我的朋友了。”谢晋寰为母亲掖好盖在身上的绒毯。
谢夫人慌张,“怎么呢?!”
“她马上,就是您的儿媳妇了。”
谢晋寰瑞凤眸见漾起幸福的笑意,那么纯粹、逼真,快要把自已都给骗过去了,“她已经答应,嫁给我了。”
“真的吗?!俏俏真的要做我的儿媳妇了?!”
谢夫人激动得眼含热泪,“太好啦……太好啦!我匣子里有一对翡翠镯子,还是结婚时你爸送我的,我一直舍不得戴的。你去拿来,送给俏俏吧。
瞧我这个未来婆婆当着……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实在寒酸。阿晋,你要多多准备些丰厚的彩礼,不要委屈了俏俏啊!”
“等俏俏来了,您亲自送给她吧。”
谢晋寰喉咙一哽,漆黑的眼底,有深不见底的决绝,“很快,我就能让她,来与您相见了。”
……
陪着母亲用过午餐,阴沉灰白的天空竟然放晴了。
谢夫人在病房里睡着,谢晋寰走到阳台上,抽出支烟点燃,夹在修长冷白的指尖。
他没有吸,只是静默地看着细长的烟,如一支香火燃尽。
然后,他拨通了一个号码。
半晌,那边接起,一道清冽磁性的声音入耳:
“哪位。”
“跟你通话的感觉,真奇妙啊,白四少。”谢晋寰迎风而立,慵懒惬意地眯起眼睛。
那边霎时一静,时间、空间,仿佛同时凝固。
“怎么不说话?”
谢晋寰一声轻嗤,“你爱上了我一手打造,精心调教出来的女人。是我促成了你们的缘分,难道你不该感谢我吗?
只是,对一个和自已妹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女人动了情,是该说你猥琐龌龊,还是该说你是人伦尽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