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天几人是在黄昏时离开的晋州城,慢慢悠悠去追赶已经向西行出三百里的大部队。 而楚先平则是在此之前半个时辰走的。 他白天跟张三交接了天机院的各项事宜,交出了拥有天机院最高“通信权限”的子母玉和密语,然后就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离城奔赴两千里外的青州,准备去寻第一柄“赤霄剑”。 当然了,在走之前他还是来跟魏长天告了个别。 “公子放心,不出两个月,我定会将此四剑全部带回来。” “嗯,楚兄,有劳了。” “公子,新奉那边......” “楚兄,此事你不必担心,有我在肯定没问题便是了。” “好......那公子多加保重。” “楚兄你也保重。” “......” 主臣离别,对于不知道内情的人来说,这番对话并无什么异样。 不过在杨柳诗耳中,其中却多了些十分复杂的情绪。 尤其是楚先平,就好像有着什么难言之隐,想说但又不能说。 当然了,以楚先平的演技,想演出这种效果无疑十分轻松。 再加上他父母早亡,亦无什么兄弟姐妹,唯一的老婆也在大蜀过得很好......杨柳诗实在想不出他到底有什么可以被威胁的软肋。 所以,即便听起来有些“不得已”的意思,但杨柳诗仍没有改变对楚先平的看法。 “公子......” 看看身边的魏长天,她有些担心的问道:“此番派楚先平去寻剑,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应该不会,这四柄剑在他手里又没什么用。” 魏长天摇摇头,最后又看了一眼远处那个背影。 “走吧。” “很快一切就都明白了......” “......” ...... 戌时,晋州城西二百里。 入夜,月儿东升,星斗满天,夜色笼罩着旷野,一片凉意。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咕噜咕噜......” 马蹄声和车轮声碾过周遭寂静,一辆马车和十余骑快速掠过官道旁的一家驿站门前,带动绣有“驿”字的幡旗一阵晃动。 “啧啧啧,真威风。” 一个驿卒站在路旁,看着全是好马的一行人消失在夜幕之中,摇头晃脑的感叹一句,然后慢悠悠的点燃了门口挂着的两个灯笼。 很快,漆黑的旷野中终于有了一丝光亮,而驿卒也一瘸一拐的进到驿站之中生火煮饭去了。 很明显,此人应是个瘸子,估计是在战场上受了伤,然后便被安排在这里看守驿站。 现如今,大宁各地有很多这种老兵。 他们虽然身体都有或多或少的残疾,不过毕竟都是修行之人,因此基本都还能自己照料自己。 再加上即便是驿卒这种差事,其军饷也要远超普通百姓的收入,所以这些人的生活大都还算不错。 若是有了妻儿的,那足够养活全家。 若是尚未婚娶的,也够隔三差五去逛上一趟窑子。 最起码相比于那些死在了战场上的弟兄,他们已经无比幸运了...... “哼哧~哼哧~” “他奶奶的,咸菜都快吃完了......” 伴随着屋后马厩中几匹老马慵懒的鼾声,瘸驿卒刚刚把煮好的白粥端上木桌,此时正在费力的从一个半人高的缸内捞着腌制的咸菜,整个脑袋都埋入缸口之中,显得有几分滑稽。 “算日子也快换老王来了,回去城里一定先好好找个地方喝上几壶酒......” “还有满香楼的小翠,那细皮嫩肉的小脸蛋......” “明年老子一定攒够银子赎了她......” “......” 自言自语声回荡在并不大的驿站,然后又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瘸驿卒废了半天劲,终于摸到了一块咸菜。 只不过还没等他站直身体,就感觉到脖颈处突然有一丝细细的刺骨寒意。 “这、这......” 他哆哆嗦嗦的歪了歪头,只见一柄泛着幽光的短匕正紧紧贴在自己喉咙,持匕之人只要一颤手便可以直接取走他的性命。 没有任何动静,甚至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 瘸驿卒知道此人定是个高手,因此眼下甚至连求饶的话都不敢说,只是紧紧靠在缸沿,努力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可曾见过一辆黑色马车?” 很快,身后之人冷漠的开了口。 “见、见过......” 瘸驿卒知道这时候最有可能活下来的办法便是实话实说,因此马上便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一、一刻钟前,往西边去了......” “是谁的车?” 身后之人又问。 “小、小人不知......” 瘸驿卒一动不动的再答:“不、不过好似挂着魏字旗......” “......” 没有任何响动,来人没有再问,瘸驿卒脖子上的寒意亦慢慢退去。 只不过还没等他缓过心神,一股暖意却又突然出现在咽喉处。 瘸驿卒哆哆嗦嗦的伸手去摸,只感觉摸到了一把黏黏滑滑的东西。 “噗通!” 咸菜掉回到缸内溅起几点卤水,佝偻的身体慢慢瘫软在缸边,有一股暗红色的液体正顺着地面的石缝缓缓游走。 缸边矮小的木桌上,一碗白粥还仍飘散着几缕热气。 “爹,你为什么要杀他?” 几息之后,一个略显稚嫩的女声响起:“他并未看到我们的模样。” “但是他知道我们来过。” 一个浑厚的男声回答道:“此事不能传到魏长天耳中。” “哦......” 女子应了一句,声音也变得急切。 “爹,既然已经追上他了,那我们快去替娘报仇吧!” “急不得,爹不是他的对手。” “那怎么办?!” “没事,爹自有办法,如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