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距离新的一年只剩不到一个时辰之时,乾、回、觉、季四国天子便在这龙禅寺敲定了此次大合战的战略。 而这也意味着此次注定要载入数国史册的大战将再也无法避免。 如此大战会死多少人?会对大宁、大蜀、新奉三国的百姓造成什么影响? 这些事没人不清楚。 但吕鸿基四人却不会有半点犹豫和歉疚。 大争之世,本就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于国来说更是这个道理。 强则强,若则亡。 任何怜悯和仁慈在事关国运的大事之中都是多余的,每个人所想的都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如何才能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如何才能成为这天下的王。 而从这个角度来说,这四位皇帝虽然结为了同盟,但心中肯定还各有各的算盘,只不过眼下未到图穷匕见的时候。 所以,奉宁两国持续了两年的内乱更像是一次天赐的契机,带给了他们以实现各自野心的机会。 “来人!” “拿酒来!!” “......” 很快,杯中酒满,每一滴尽是帝王霸气。 高高举着酒盏,吕鸿基第一次站起身子。 身为“东道主”,这顿饭由他开始,自然也要由他结束。 视线一一扫过其余三人,不论真假,他的声音都在此刻变得无比豪迈。 “诸位!”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 “明年今日,我等必将名留青史,万代垂青!” “此番起事!” “必成!!” ...... ...... 蜀州城,未央宫。 与龙禅寺的激昂相比,未央宫中的氛围还是那般奢靡。 魏长天与宁玉珂和游文宗站在朱墙之上,俯瞰着脚下一片繁华,魏贤志、徐青婉等人则在身后不远处饮酒聊天。 山海倾倒宫阙,关河天星倒悬。 数不胜数的飞灯连接天与地,放眼望去尽是焰红。 此时此刻,仿佛每一个人都在经历一段最喜悦、最美好的时光。 而魏长天也终于隐约明白游文宗为何执意要办这样一场盛宴了。 “魏公子、陛下、游相。” “苏圣刚刚作了一首诗,以赞大蜀盛世之景......” “......” 身边,小太监轻声诵出了苏吾方才作的那首诗,三人听完后皆微微愣了一愣。 不得不说,也不知道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这场盛会实在太过奢华,给了苏吾以再真切不过的“仙境”体验。 总之他这首诗确实极好,算是超水平发挥了。 “因知海上神仙窟,只似人间富贵家......” 魏长天小声重复了几遍,又看了看眼前的一切。 与其说是苏吾在夸张,倒还不如说是在“写实”。 他知道这诗估计很快便会流传来开,成为写“盛世”样本之作,或许还能传诵千古。 只是诗可以永流传,但盛世却未必。 “公子,你不作一首么?” 突然,旁边的游文宗笑问道:“如若公子再作一篇,两诗同辉,今夜这场盛宴便也算圆满了。” “作诗?” 魏长天稍稍一愣,看了看游文宗,又与好似有些期待的宁玉珂对视一眼,然后便在两人略显惊讶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作诗就算了吧。” “苏圣此诗已是极好,我便不献丑了。” “......” 很明显,魏长天的拒绝是在游文宗和宁玉珂的预料之外的。 毕竟前者的诗才已经被反复证实过了,绝对不再苏吾之下。 更何况今日的场合如此特殊,如若真能作一首水平差不多的,日后想必定是一段佳话。 可魏长天偏偏不愿意作诗。 他当然不是背不出来。 前世那么多描写盛世的诗词,随便拿一首出来都要比苏吾这首只写景的更有深度。 因此魏长天之所以不愿意装这个逼,只是单纯的因为没有兴致。 又或者说,他没有赞美这一切的兴致...... “游相......” 扭头看向游文宗,魏长天的声音不大。 “诗我便不作了。” “不过我却是有几句话想说......” 有话想说。 魏长天大可以直接将想说的话说出来,而不必多加这么一句。 所以很明显,他的这些话并不只是单纯的想说给宁玉珂和游文宗听。 “来人!” “擂鼓!” 游文宗瞬间便明白了魏长天的意思,立刻令人去擂响城墙之上的巨鼓。 而随着沉闷的鼓声响起,未央宫中的一切喧嚣与欢闹也渐渐停下。 所有人都不再交谈,而是齐齐抬头望向朱墙,目光集中在立于最前方的魏长天身上。 一身黑袍面向着整个蜀州城,犹如光明中那唯一的黑暗。 “是魏公子!” “魏公子也要作诗么?” “看起来不像啊......” “......” 脚下,察觉到说话之人不是宁玉珂,有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 他们并非不知道宁玉珂与魏家的关系,只是有些惊讶魏长天如今的举动。 毕竟宁玉珂是大蜀名义上的女帝,此时理应是她来说几句贺新之词。 并且魏长天此前也从未在如此大规模场合发表过“演讲”。 所以......魏公子想说什么? 相同的疑问或多或少的出现在每个人心中,包括就站在魏长天身后不远处的徐青婉、杨柳诗、梁沁等人。 一时间,所有人都齐齐看着那道身处于繁华盛世最中央的男子,静静等待着他作诗、贺新,或者是...... “诸位,方才我听闻了苏圣新作的诗。” 视线落在苏吾身上,魏长天笑着冲前者微微点了点头。 “此诗道出了我大蜀如今的盛世之景,一词一句可以说毫不为过。” “不过诸位可曾想过,如此盛世是从何而来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