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漠外的朔风都在呼啸,它们吹起了碎石,遮住了月光,游曳在天狗军连营,只留下无边的黑暗与凄凉。 而当东边新升的朝阳刺破了晨曦浓雾之时,李梧桐离开了。 在寒风中站了一整夜,最终却选在黎明离开。 她此去何处没人知道......即便魏长天若是想查其实很容易。 但正如昨夜他与李梧桐说的那样。 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 不需要愧疚,更不必告诉我你要去哪。 从今往后我们便是陌路人,各走各路便是了...... “公子,武平公主已经走了。” 主帐之中,张三的声音有些复杂:“按你的吩咐,我未曾派人跟着。” “嗯。” 表情疲惫的魏长天点了点头。 他好像有些欲言又止,顿了顿后才轻声问道: “她......可曾留下过什么话么?” “没有。” 张三将头埋低,有意不去看魏长天的眼神:“公主昨夜于军营外不远处站了一整晚,然后又在破晓时骑马往东边去了。” “自始至终公主都未曾说过一句话。” “......” “是么?” 站起身子,魏长天轻轻吸了一口气。 他慢慢走出帐外,清晨新鲜的空气中隐约夹杂着妖兽所特有的原始的味道。 东方朝霞满天,如一幅巨大的彩纱铺展在无边黄沙。 远处的怀陵城吵吵闹闹,有晨食的鼓声回荡。 突然,魏长天仿佛在这鼓声中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相公,勿念......” “......” 身子微微一颤,他没有去寻这声音的来处。 又或者说魏长天其实心中明白这一切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浮世本来多聚散,山长水远一帆风。 魏长天从不曾后悔自己的决定,但此时此刻的心情却有些难以言说。 唉,就这样罢。 视线落在天边瑰红色的朝阳之上,如若只看颜色竟一时分辨不出眼下究竟是黎明还是黄昏。 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于柔和的朝霞中迈步向前走去。 魏长天迎着光,影子被拉得很长。 ...... ...... ...... 太初元年,十一月初九。 经过一夜的时间,昨天怀陵城中发生的所有事已经传进了各大势力耳中。 先是秦正秋和慧安劫法场救李岐。 紧接着又是在城外交换人质。 由于魏长天的“不讲信用”,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但在紧要关头李怀忠却又突然出现,一剑止战。 最后,李梧桐毒发死于当夜...... 除了最后一件事的真假尚且有待验证,其它事都有无数人亲眼目睹,自然是真的不能再真。 一下子死了两个二品高手,李岐还被救走......如此看来宁永年无疑血亏,魏长天血赚。 不过由于秦正秋去而复返的第二次出现,却也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情—— 这位准一品高手其实跟魏长天并非是一伙的。 这件事原本知道的人极少,但现在却是人尽皆知了。 对宁永年来说,如此倒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所面临的压力顿时小了不少。 不过他也并非完全就不需要防备来自秦正秋的威胁。 毕竟昨天后者说的可是“宁永年暂不能死”。 暂不能死。 这句话无疑意味着在某件事情解决之后,他就可以死。 那么这件事情究竟是什么? 秦正秋和慧安背后站着的又是什么人? 此事宁永年不知道,但他却知道此人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主动找上自己。 毕竟既然自己暂不能死,那就一定是能在解决“那件事”的过程中发挥出不可替代的作用。 而在此之前,那个人则既是自己的敌人,又是自己的朋友。 ...... 时间又过去两天。 宁永年一方面是要等许岁穗现身,另一方面也有些忌惮城外的天狗军,所以一直按兵未动。 而魏长天倒也乐得如此。 不管许岁穗啥时候有下一步动作,自己此次来怀陵的目的都是为了拖延宁永年回大宁。 既然现在后者不动,那他肯定也不会动。 耗着呗,反正越拖对自己越有利。 就这样,你不动我不动,怀陵的局势竟然因为秦正秋的两次现身而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不过大宁那边却就不是这般平静了。 魏贤志没有白瞎儿子的一片苦心,终于在十一月十一,前世购物节这天完成了“登基大典”的一切准备工作,将宁文均一举推上了龙椅。 不管以后宁永年能不能夺回皇位,最起码从今天开始宁文均便是大宁法理意义上的皇帝了。 在盈丰盛“平稳粮价”的威胁下,大宁三十六州当中有二十八州都明确表示承认宁文均即位的“合法性”,其中甚至包括虽然名义上仍归属大宁,但实际上已经分裂出去的蜀州和阳州。 而至于没有表态的那八个州府...... 很明显,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们是打定主意要站在宁永年这一边。 并且这里面便有蜀国“东伐”路线上的下一个目标,与阳州相毗邻的仓州。 仓州是宁永年的“铁杆州”,不仅是皇后的老家,更是那个被魏贤志一掌拍死的刑部尚书顾子胜的大本营。 顾家虽比不得被灭之前的柳、许两家,却也是一等一的大世家,在仓州已扎根数百年。 虽然顾子胜和在京城的族人眼下都死了,不过仓州却仍留着不少顾家之人。 他们肯定不可能承认摆明了是魏家傀儡的宁文均,因此早已做好了抗争到底的准备,只等蜀军前来进攻。 然而宁玉珂却根本没管仓州,而是亲率大军向北去往安州,进而包围了九南县城,将六万蜀州之战的残兵尽数围困在城中。 从十一月初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