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悬镜司冲进来的那一刻,章洪文就开始猜测自己到底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 他并不是啥好官,如果把犯过的罪一件件摊开来算的话足够上一百回断头台了。 但封建社会的法律约束力从来就是跟身份地位成反比。 正如李刊那日所说,能够在现实中判死一个三品官员的罪名其实并不多。 而章洪文并不觉得自己饲妖的事情会被查出来。 此事已经近五年了,从未出过意外,知情者全部都是他的心腹之人,断不可能做出背叛之举。 至于除了“饲妖”之外的其它问题,章洪文觉得自己都尚有周旋的余地。 当然了,主动认罪肯定是不可能的。 口中布条才刚被取出,他便瞪眼看向魏长天,仿佛受到了莫大屈辱般颤声喝道: “卑鄙小子!你休要血口喷人!” “我为官数十载,一言一行上对得起皇上,下对得起百姓!” “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问我可知罪?” “我倒要问问你!” “你悬镜司无视大宁律,封口逼跪一个三品朝廷命官又是何罪?!” “……” 章洪文的声音中充满了悲凉与愤怒,同时又有些问心无愧的坦荡。 就这演技放到前世怎么着也得拿个影帝,换做别人很有可能就被当场迷惑住了。 可惜魏长天是个“剧透党”,所以听完后只是冷笑了一声,不急不缓的笑道: “章大人说得好,看来常年抱恙倒是没影响你的口条。” “不过就是有点健忘。” “要不这样,我带去个地方,帮你回忆回忆如何?” “黄大人!” 几乎是瞬间魏长天的声音就变的冰冷无比:“带上章大人!跟我走!” “留下五十人在此看住章家家眷!” “自即刻起,凡起身、出声者,立斩!” …… 连片的火把像是一个大功率灯泡一样将周遭照亮。 七十名黑衣差役把章洪文里三层外三层夹在其中,手持利刃紧跟在魏长天身后。 再往前还有一名哆哆嗦嗦的带路家仆。 “大、大人,此屋就是老爷的卧房……” 家仆颤抖着指了指屋门,旋即就被两名差役拖到一旁。 在众人的注视下,魏长天一边回忆着书中的描写,一边一步迈进屋中。 徐青婉板着一张小脸跟黄千户一左一右护在他两侧,而章洪文的脸色则是越发煞白。 抬眼仔细打量了一番屋中布局,视线慢慢锁定在一只摆放在角落里的落地大梅瓶之上。 【……五彩梅瓶肚鼓身长,其中插着一捧金盏菊……】 魏长天虽然不知道金盏菊具体长什么模样,但也能看出眼前这白瓣黄芯的小花正是菊花的一种。 没错,应该就是它了。 上前一步在梅瓶前站定,扭回头来看向章洪文。 “章大人,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我……”章洪文双腿如筛,冷汗早已浸透全身。 他现在这幅模样任谁也能看出不对劲来。 铁有事啊! 黄千户至此总算是松了口气,然后便见得魏长天突然一伸手。 “刀!” “啊,是!” “沧啷”一声寒刃出鞘,能让无数官员做梦都吓醒的花翎长刀递到魏长天手中。 单手挪开梅瓶,找到底下的那条石砖缝隙。 魏长天将刀刃对准,旋即用力向下猛地一插。 “咔!咔咔咚咚……” 五尺长刀毫无阻拦的尽数没入地缝之中,旋即整个地面便响起了一阵轻微的机关运作之音。 “不……不!!!” 章洪文蓦的惨叫出声,身体疯狂挣扎。 不过下一刻他就立刻又被塞住嘴巴,手脚也被摁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扇隐藏着章家最大秘密的暗门一点点打开。 “呼!” 阴风流窜而出,门内是一串向下而去的石阶,尽头如何并看不清楚。 但从眼前之景来判断这绝对是个大工程。 就是不知如此暗室内到底藏着什么…… 一群人大气都不敢出,全部死死盯住魏长天。 不过后者却在此时突然面色古怪的后退了一步。 “不是,你们都看我干什么?往里进啊!” “难不成还要我第一个进去?!” …… 对于一个反派,并且是有背景的大反派来说。 亲自一马当先以身涉险无疑是脑瘫才能干出来的操作。 主角冲在前面是为了装逼,魏长天觉得自己还是老实呆在后面比较保险。 虽然书里没提,但万一这暗室之内藏着什么夺命机关呢? 即便最后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 一炷香过后,先前派下去的十名差役陆续回来了。 他们并未受伤,但脸色却都很不好看。 “魏大人,黄大人……” 为首差役铁青着脸禀报道:“台阶通往一个巨型石洞,大约方圆五十丈。我等仔细检查过,一路并无机关暗术。” 黄千户忙不迭问道:“石洞里有什么?” “有、有一滩泥沼,其中是、是……” “到底是什么?” 黄千户眉毛一皱,厉声道:“为何吞吞吐吐!” “是一只蛤蟆妖……” “蛤蟆???” “是……” “可笑至极!真是可笑至极!” 黄千户此时是又惊又气。 惊的是章洪文竟然敢于家中饲妖,气的是悬镜司堂堂好男儿居然会被一只蛤蟆给吓住。 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一只蛤蟆再怎么丑陋怪异,又能恐怖到哪里? 自己办案这么多年,什么血腥残暴的场面没见过? “哼!我跟魏大人下去看看!” 黄千户瞥了那几个差役一眼,旋即一头钻进暗门。 半柱香后。 “呕……咳咳咳!” “魏、魏公子,这……” “你离我远点,别吐我身上!” 魏长天嫌弃的挪开两步,但脸色其实同样很难看。 虽然他早已有心里准备,不过眼前景象却还是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