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金星的小雪衣,运起强大力道将她往堆满酒缸处一扔。 杜雪衣只觉得天旋地转,眼中所见皆是鲜红一片,耳边满是乒乒乓乓陶片碎裂之声,全身上下无处不痛,她已经分不清哪些是内伤的痛处,哪些剧痛是外伤所致,更分辨不出哪些是摔的,哪些是被碎片扎的。 胡乱中,她感到自己口中喷出了许多鲜血,待得终于回过神、双眼能视物时,小雪衣和杜雪衣都是先确认小征鸿还活着,方开始观察自己的处境—— 小雪衣整个人倒在一地碎陶片中,身下鲜血与烈酒、腥味与甜味混在一起,颜色妖异得很。 她只稍一动弹便牵得全身跟着剧痛不已,拼了命咬着牙,终还是忍不住痛呼出来。 杜雪衣根据小雪衣的痛觉,很快冷静地作出判断,肋骨至少断了四根,被压在底下的左侧受伤最重,左腿骨折,左臂脱臼,最严重的还是压在最下面的左手,其时已经血肉模糊,一块碎片直接刺穿了手腕......这么重的伤,纵使不废也得残了。 蓦地她脑中电光一闪—— 莫非自己的左手就是在这时候摔断的? 她只记得她家人跟她说过她小时候跟人打架左手摔断了,后来却“因祸得福”,虽左手每每运功都会疼痛不已,但左腕却较常人更加灵活,她也因此练成了“江湖第一刀”。 杜雪衣一时心乱如麻,一直以来,她对这伤如何得的都没什么印象,只不过家里人皆说是跟人打架时摔的,便也从没在意过,难道是自己忘了? 两个叛军也不再上前,留在原地“欣赏”她在苦痛中挣扎的模样,另一边那位叛军见状,抓着小征鸿的手也松了些许,似是觉得这样捏死太没意思了,应该慢慢折磨才是。 殊不知此时倒地不起的小雪衣,已默默将一块锋利的小陶片握在手中。 杜雪衣感到小雪衣正在调整气息暗中蓄力,眼见那位叛军手上力道慢慢变轻,她双脚猛一蹬地,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往长刀掉落处滚去。 余人只注意到小雪衣骤然跳起,却不料她此番动作只是掩护而已,她跃起之时,右手上陶片瞬间脱手。 待到两名叛军提着刀冲上,掐住小征鸿的那人脖颈处已是血如泉涌,小小陶片中注入了小雪衣几乎毕生的功力,距离虽远却仍扎入有一寸深,小征鸿登时摔在地上。 变故陡生,两名叛军俱是一惊,脚下动作不由得一顿,就这么一刻的犹豫,长刀已被小雪衣握在手中,她就势一滚,连刀带人恰好护在小征鸿面前。 ——“征鸿......快,从窗翻出去。”浑身是血的小雪衣强行将一大口翻腾的血腥咽下,左手手腕的陶片还未取出,汩汩鲜血流个不停。 她右手长刀撑地,全身因为剧痛而颤抖着不停,但气势却还在。 ——“我......还能支撑些时间。” 只有杜雪衣知道小雪衣不过是虚张声势,这套动作已几乎用尽她全身气力,以这样的状态跟他们打上两回合都不够,根本不可能支撑多久。 只能看看能不能吓吓敌人了,果然初生的牛犊真是不天高地厚。 小征鸿已经爬了起来,却一动不动。 ——“走啊!”小雪衣怒喝,随即痛得五官扭曲,一口血没忍住,从嘴角留了出来,“不是说好的......打......打架的事我来......” 她胡乱用右手抹了抹,顺带将被血浸湿的长发撩到身后。 ——“你们两个小鬼今天一个都别想跑!” 二人果然没上当,挥舞着长刀齐齐上前,小雪衣将血流不止的左手背在身后,右手长刀翻飞与二人对敌,为了保护小征鸿,加之她也无力再施展灵活身法,几乎从一开始便落于下风,血珠子不一会儿便溅得满屋都是。 杜雪衣不忍再看,小雪衣支撑的时间虽比她设想的还要长些,但结局已定——不到片刻,只听见长刀落地之声,一脚猛地冲着自己的胸膛而来。 ——“雪衣!”小征鸿冲上前,却被叛军轻松地拎起来丢到一边。 杜雪衣只觉得头重重砸在墙上,脑中嗡的一声,眼中景致霎时间全变成了模糊的红影,双耳除了自己骨头咯咯咯地响,再听不见任何声音,知觉跟着鲜血缓缓流失。 好在痛到极致,竟也没有特别难受...... 这般感觉,杜雪衣恍然想起了自己战死之时。 那时自己心中,也是这样满是不甘。 意识崩散的最后一刻,她恍恍惚惚看到一个高大身影出现在院中,她认出来了—— 是张闻京。 *** 杜雪衣是被疼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