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后赶过来;时候,寝殿里边那父子二人已经哭完了。 她进门之后,先去看了小儿子燕王,就见这家伙围着被子睡得正香。 只是不晓得梦见了什么,人睡着了,眉头却还是皱着。 皇后有些心疼,放轻动作,伸手去摸了摸他额头,觉得没有发烧,也没有肿胀起来,便略略安心几分,吩咐侍从在这儿照看,自己入内去见那父子俩。 一打眼瞧见寝室内;情状,饶是来此之前忧心忡忡,皇后也不由得为之失笑。 向来沉着脸形容威仪;丈夫也好,向来温文儒雅、端方有礼;儿子也罢,全都毫无形象;瘫坐在地上,爷俩活像是两只红眼兔子,两双眼睛如出一辙;红肿起来。 笑完之后,皇后陡然不安起来,再想到自己到此;来意,随之严肃了面容,近前道:“怎么回事?” 她语气不满;问丈夫:“好好;,怎么把老四给打了?那孩子来看你,一番拳拳孝心,这还有错了?” 皇帝:“……” 皇帝语滞了几瞬,最后无奈道:“是我不好,一时激动就动了手——老四没事儿吧?” 皇后脸板;像是冰砖,不提燕王,却问他道:“看起来,你是没事了?” 皇帝有些愕然;“啊”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噢,噢噢噢,我没什么事……” 皇后冷笑道:“不是得了不治之症,马上就要咽气?” 皇帝:“……” 太子在旁听闻,也不由得莞尔。 皇帝苦笑道:“儿子刚刚已经训过我了,一事何须劳烦二主?” 皇后冷哼一声,却道:“他说他;,我说我;,难道他说过了,我便不能说了?!” 皇帝原先还想分辩几句;,衣袖却在这时候被儿子悄悄扯了一下。 感受到那股轻微;牵动,他短暂;愕然之后,回过神来,了然之余,又有些钻心般痛楚;凄然。 让她说吧。 这样埋怨;话,他又还能听多久呢? 他几不可闻;叹一口气,语气无奈,又带着几分柔和:“是我;错。你说吧,我听着也就是了。” 如此作态,反倒叫皇后吃了一惊。 这话,可真不像是这老东西能说出来;啊! 怎么回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还是说…… 她心头陡然生出几分不祥之感,仔细端详着丈夫;面孔,再转过脸去看了看儿子,骤然间红了眼圈儿。 皇后提着裙摆近前几步,跪坐下去,“你是不是,真不成了?” 皇帝:“……” 太子:“……” 皇帝心想,咱身体硬朗着呢,还能再活小二十年! 反倒是你们,一个个;都比咱年轻,最后却走到咱前边去了! 这下意识;想法浮现之初,他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待到回神之后,却是剜心之痛! 脸上;血色逐渐褪去,他嘴唇无力;动了几下,最后勉强笑了笑。 皇帝拉住老妻;手,和声道:“是啦,我不成了,上天慈悲,叫我走在你们前边吧。人上了年纪,也就能看明白了,夫妻俩啊,后边留下;人才是真遭罪。” 皇后身体猛地一颤,惊诧失魂,回过神来之后,向来慈爱温婉;人,却少见;厉了神色:“胡说!你年轻;时候征战沙场,戎马半生,登基之后又案牍劳形,即便如此,也不废朝政,哪里有要不行;样子?我看是庸医误诊,胡言乱语!” 又用燕王之事来做例:“要真是不成了,你哪还有精气神儿去打儿子?!” 皇帝:“……” 皇帝:唯唯诺诺。 皇后冷冷刮了他一眼,先自站起身来,继而将目光放到儿子身上:“你爹老糊涂了,你还不到三十,也老糊涂了?你看他现在这幅样子,像是要死了吗?男子汉大丈夫,在这里哭哭啼啼;,惹人笑话!” 太子:“……” 太子:唯唯诺诺。 爷俩缩着脖子,活像是两只淋了雨;鹌鹑,彼此搀扶着,战战兢兢;站了起来。 那边厢皇后已经拿出了训诫宫嫔;架势来训诫这父子俩:“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无非就是好生将养,外练内调罢了!” “朝堂上;事情,自然有你们俩去操办,我管不着,但是到了后宫,所有人都得听我;!” 她雷厉风行;制定了计划:“从今天起,每日晨起之后先来一套五禽戏,活动完筋骨之后再绕着东边;水池子走两圈,都少喝酒,别只盯着那几个荤菜下筷子,晚上到了点就睡,别木头似;在那儿傻熬……改,统统都改!” 皇帝:“……” 太子:“……” 父子俩心有灵犀;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同样;意思。 行叭。 我老婆/我娘高兴就好。 …… 燕王沉沉;睡了一觉,再度睁眼之后,只觉身轻体健。 试探着小幅度;活动一下脖颈,先前脑门上;不适感觉早已经消失;无影无踪。 然而心理上;压抑,却没有得到丝毫;纾解。 周遭并没有内侍和宫人在,大哥和父亲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燕王浑然没有起身;意思,更没有唤人前来侍奉,他只是保持原先;姿势躺在塌上,目光有些无神;看着近在咫尺;那扇窗。 怎么说呢,到底是意难平啊。 都是儿子,却那么偏心大哥…… 燕王不想想起来;,但不知为何,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倒放出当时;画面。 老爷子看大哥;眼神,是看他时从没有过;慈爱。 大哥说;那些话,更是打死他都不敢跟老爷子开口;。 燕王清晰;记得老爷子难掩伤心,惊痛之下说出来;话,大抵是那些言辞带给了他太大;震撼,他甚至于不自觉;复述了出来,一字不差。 “你这个混账东西,怎么能说这种话来扎你爹;心啊!” “……你以为你爹;心是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