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说着,他心中确实是真的有所愧疚,终究不过是为着自己当初离开姑苏,离开林家时,所说之话罢了,若是当初出事之时,他就能来寻林如海,或许,是否有可能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虽然他心中不知结果,但昨日见到林如海后,这个假设就一直在他脑海中出现,也算是一夜未曾好睡。 自然,他这般想法,林如海却是不知情的,只是听他刚才那番话,心中到底还是有些着恼的,便道:“这么多年过去了,难道澈兄还要执着于当年的一些旧事吗?” 他又叹了叹气,说道:“当年的事情,我听说时,也十分为兄长着恼,只是往事不可追,难道如今不该更为来日打算吗?” “是我狭隘了。”这样说着,他又不由微微低下了头。 林如海见他神情,也并未再执着于刚才之言,只说道:“我并不是要指责兄长,只是兄长仔细想想,大姑娘回金陵是否真能过得舒坦。虽说她今日之祸,原因在于他人,兄长又处处为她瞒着,但难免不会又走漏风声的地方,若是……到时邻里间若有闲言碎语出来,兄长可有想过,让她如何自处?” 他又叹了叹气,说道:“自打有了这双儿女,这些年,我再想做些什么事情,总是免不得想要为他们打算,特别是我那女儿,比儿子还有聪慧几分,被我们百般呵护着,将来长大了,却也是只能嫁到别人家去,每每想到此处,都会觉得心痛。如今见了兄长的女儿,却又难免有些唇亡齿寒之感。” “可我们即便留在扬州,所面临的也并不会比金陵少上多少。依儿如今这般,我又能为她做什么打算呢。” “其实,在你们来之前,那几个孩子,便想了一个法子,早些时日,就同你弟妹说过,只是我前些时日一直在忙,才耽搁到今日。” 林澈听到这话,目光一亮,转瞬又低下头来,道:“不过是几个娃娃罢了,能有什么好法子。” “这你就小瞧他们了。”林如海呵呵一笑,小声渐止,又听到门外下人道:“老爷,林公子和甄公子到了。” “让他们进来罢。”林如海回着话,又对林澈道:“正好让他们同你讲讲,其实年轻人看着世事,想得反倒要比我们还多一些呢,原先听得他们所言,我还是有些疑虑,只担心他们几个孩子没人看顾着,办不好,如今兄长和嫂子来了,倒是正好了。” 林澈听着他的话,倒是真觉得有些好奇了,见着他们二人进来,竟也少了些怒气。只林侨和甄璟,到底还是心有余悸,只默默行了礼,又悄悄看向林如海,听着让他们坐下,方才各寻了一凳子,坐了下来。 只刚落座,便听他问道:“怎么孔家那孩子没来。” “今日一早就被他兄长叫走了。”宝玉想着今日孔信临走时的表情,在心中微微一笑,他这位友人,恐怕最惧怕的人也不过是他的兄长了罢。 林如海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只冲着他们道:“前些时日,你们所建的那个什么女子庇护所,我刚与兄长提了一句,但还没有详说,既然你们来了,不如自己说与他听罢。” “父亲同意了?” “你先说来与我听听。” “是,父亲。”虽不知林澈是否同意此事,但有此机会,他们仍细细地将如何有此想法、又要如何做此事等等之语,说了清楚。 虽然原本此事只是为了一解秦蓁烦忧,但是如今又添了林依依之事,且确实如果此事成行,到底是于人有益,故而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反而愈加想要促成此事了。 只是他们这般积极,途中竟连茶水都没有喝上一口,待讲完后,再看林澈,竟仍觉得他瞧起来有些犹豫。 林侨看着,却也只好试探着问道:“父亲觉得如何?” 林澈只淡淡瞧了他一眼,便冲着林如海道:“此事会不会过于麻烦弟妹了,会否于你官声有碍?” “却也不妨事,不过是一些被一些酸腐之人说上两句,却可以于民受益,那这两句酸话,又算得上什么事。” “这件事情,我晓得了,若是能成行,倒也确实是好事。”他这样说着,却又不自觉地低下了头,轻声道:“且小女如今的情况,若是能在此事上有一番作为,那……也好。” “那这件事?” “我回去同我太太讲一下,若是可以,我这就安排时间回金陵,将金陵的产业处置了,搬来扬州,这事情虽是好事,但也少不得要花些银子,总不能都用你的。” “这话也太见外了。” 林澈却只摇了摇头,说道:“这样方能长远。”
事将成(2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