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雅如去丰乐斋找辛有,见面后笑着抱怨:“听说谢大人病了,你们既不能离京,也不去告诉我一声,白白浪费了尚能相聚的时光。” 辛有挽着她坐下,解释道:“这是突然发生的事,起初辛澄的决心未定,我便没有过去打扰你。” 白雅如问:“外面传闻说谢大人病得不轻,是真的吗?” 辛有道:“谢大人并不是重病,应该已经好多了,难道外面有奇怪的议论吗?” 白雅如道:“夫人们之间其实不便议论这些,是阿保从别处听到的传闻,让她说给你听听吧。” 保母冯氏隔着桌子,向辛有那边稍探了探身体,小心地说:“姑娘,我想这些闲话是当不得真的。不知谁胡编,说谢大人父子间起了争执,谢大人是气得生了病。” 辛有想了想道:“这确实是污蔑了,谁会编造这些假话呢?说者居心不良,在故意损坏谢公子和谢家的名声。” 白雅如见她苦恼得很,柔声宽慰道:“辛有,造谣可气,但也无需过于担心。给高门富家胡乱编造的笑话并不少见,外人们以此为乐,哪里能断了捕风捉影的来源?既不是他们父子不合,这种没有根底的谣言谁都不会轻信。” 冯氏也道:“姑娘别操心,谢大人和谢公子是何等名声,连我老妇都不信那小人之言,他们哪有本事损毁谢家的脸面?” 辛有点点头,觉得自己也许是过虑了,但心里还是闷闷的。眼下确有这样的流言,若谢诵在这当头执意离京,似乎会形成对他非常不利的误会。 辛有绝不愿谢诵被世人误会,在觉得困扰时,一直十分坚定的,离京的决心悄悄发生了动摇。 白雅如道:“辛有,虽然我不明白谢公子为什么想外派离京?但这一来若能让你留下,倒是我求之不得的天意了!兆云前日受了宫里的赏赐,是两匹少见的金银绣蜀锦,我带来一匹给你,咱们做身姐妹装吧。” 辛有看着白雅如真挚的笑颜,心里涌出的感动暖暖的,高兴地说:“我不能穿那么贵重的衣裳。” 白雅如张扬地仰头一笑,拉住辛有的手问:“有什么是谢夫人不能穿的?我想和你穿姐妹装!” 冯氏也咯咯地笑起来,辛有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时,谢诵刚刚赶回谢府。谢延堂生病的消息突然传开,难免有人过来探访,谢诵便被叫回来应酬。 隔了数日后,谢诵已经心平如水,加上辛有时常的劝说,让他又回到了想与谢延堂和睦相处的起点。 但真的要再走进那间书房,谢诵还是需要打起一点精神,提醒自己身为人子的责任。 看到闻讯赶来的管家时,谢诵问:“有人来看过大人吗?” 管家道:“还没呢,有几位送了问候的帖子,不是得了准信不会贸然登门。” 谢诵问:“大人这几天好吗?” 管家含蓄地说:“没听见不好的话。公子,不知是怎么回事,外面传着大人重病的谣言,要不要找官府把造谣的杂碎抓出来?狠狠地惩治!我先说一句,这话肯定不是从府里传出去的,除了我和大人跟前的童浦,下边连大人病了都不清楚。” 谢诵道:“只要大人不追究,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管家笑笑地恭送谢诵,心里捏着的一把汗松了松,他看见前面的廊柱后头人影一闪,像是夫人的婢女香冬走开了。 谢诵没有看见窥视他的香冬,他想着管家所言:谢延堂‘病重’的事传出去了。 谢延堂没病,这种流言自然无关紧要。如果管家不是怕惹谢诵生气,故意避重就轻,把流言的另一半:即‘谢延堂是被谢诵气病’的这段也说出来,就会引起谢诵的警惕了。 谢诵走到书房附近时脚步慢了慢,书房门外无人,给谢诵添加了与谢延堂独处的压抑感。他希望谢延堂已经没有了装病的兴致,可以平和地做个了结。 到了门前,谢诵忽然听到甄氏哭诉的声音,“用装病骗辛哥儿的法子,是大人自己觉得好,不能因为未遂心愿,大人就把恼火都撒在奴家身上……” 谢延堂不知为何已被挑起了恼火,拍着案子道:“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尽了,你长着一颗歪心,既不能干也不贤惠,你配做母亲吗?” 甄氏却像不怕似的喊道:“我尽心尽力都是为了你们父子!我不配为母,大人就是好父亲吗?听说先夫人元氏病重的时候,大人依旧在外花天酒地,留着辛哥儿独自陪在他母亲身边!辛哥儿小小年纪,为母亲在寺里守孝多年,大人有几次想起对他嘘寒问暖?我,或是辛哥儿,都是大人兴起时的玩意儿,用则用,弃则弃,大人对辛哥儿的母亲就那般薄情,我这个继室更如污泥……” 极为响亮的一记耳光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