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始终不明白,为何于陈般真诚热烈的少年,最后会变为后世最大的奸臣。可刚刚那一瞬间,她突然明白了。
因为相较于做一名忠臣,为一名奸臣向上爬,比循规蹈矩要容易多。
于陈等不及。
他献祭了自己曾经的理想与道义,违背了自己的初衷与良心,去追寻一个真相,想为‘枉死’的父亲平反。
可真相是什么呢?
真相是于父不是枉死。
而上一世橘糖中的陈于是自缢于大牢的。
有什么东西像是种发芽一样在姜婳心中破土而出,她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是西边。从前在江南未想清楚的事情,一刻在长安热闹的大街上,掀开了帷幕。
她好像终于知晓,上一世‘陈于’为何自缢了。
那个真诚热烈的少年亲自背叛和埋葬了自己,最后却发现从始至终所追求的道义,从一开始是错的——他所敬爱的父亲,的确染了灾银那趟肮脏的水。
晨莲抱着一篮花,便是连落在地上的花瓣,她都一并拾起来了。看着小姐的举动,她也望向那个方向。
她什么都没有,只是笑盈盈道:“奴回去翻翻书,看里面哪些花可以入膳食。前些天橘糖给奴的食谱中有一道鲜花饼,两日若是在府中,奴可以试一试。”
她杀过好多,但是做菜,也是头几遭。
其实也没有很有意思,但是如果是做给小姐的,突然又有了点意思。晨莲对着姜婳眨了眨眼:“小姐,我们回府吧。”
两一同上了马车,大街依旧热闹,姜婳却脚冰寒。
提前了。
为什么提前了。
于陈已经入了长安,他的下一步是什么,她能在他犯下错误前同他讲述真相吗?她又要如何同于陈讲述‘上一世’的真相。
她空无凭,‘污蔑’是于陈自小敬爱的父亲,于陈会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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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如何向于陈谈起‘上一世’。
一个个题萦绕着姜婳,她呼吸陡然止住了几瞬。她望着晨莲中那篮花,呼吸都轻了一瞬。
她想起少年轻放入她间的小紫花。
想起少年泛红的耳尖和那一日敲开她的窗门。
姜婳捂住脸,有些无助。她已经全然知晓了前因后果,她不能让般好的蹈上一世的覆辙。
在江南时她并不知道他于牢中自缢的原因,如今她知晓了,她便不能再坐视不理。
马车悠悠停下,马夫在外面轻声道:“小姐,到了。”
晨莲搀扶着她走下马车,她望向那方大家题字的牌匾——‘姜府’,眸突然怔了一瞬。
......只要姜府在于陈做错事前败露马脚,她再去寻于陈将事情说清楚,以于陈的聪慧,自然会想到其中的关联。
即便她不知道直接让于陈知道真相会不会让他更加苦痛,但她肤浅地想着——只要他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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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了衣裙,步快了些,向着小院走去。
晨莲随在她后,怀中抱着那一篮花。她望着前的小姐,眸弯了弯,却没有什么笑意。天明明高高的,怎么是有压在小姐的脊梁上呢?
她望着中的花,有一瞬想着,要是小姐不要么善良好了。各有命,世间的所有和事都不要麻烦她的小姐才好。
可些话晨莲到底只是想想,她随着姜婳一起回了屋。
打开门,她的小姐向书桌前奔去。一旁的墨随意加了些水研磨开,小姐从笔架上拿起毛笔开始写,一行行晨莲看不清的文字跃然纸上。
在晨莲的凝望中,姜婳写了整整一个时辰,加起来已经快有一本书的厚度。
她中没有证据,但是些年姜家所犯下的罪,罄竹难书。便是上一世她知道的,都足够姜家永无翻地。
她势单力薄,一时半会寻不到证据,原本她想稳妥些,等到两年后姜家开始没落际,给姜家致命一击。
但是......于陈的事情,她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即便有些冒险,她也想试一试。她不想一世从旁耳中听见那个热烈的少年的名号时,是遗臭万年的‘奸臣’。
又是一个时辰,姜婳才放下了笔。
她望着面前用了数百张纸才书写完的罪恶,有些不能呼吸。她不知道她书写的每一笔,下面是多少生不如死的灵魂。
她或许曾经真的很苦痛,可今日书写下一笔,她心中释然了一分。不是因为她的苦痛不是苦痛,只是她意识到,在世间,无数同样命运蹉跎。
她在浩大的‘哀嚎’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