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月无星, 眸中的泪光，都黯淡的。
姜婳垂下头，不望向他。
随后，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格外地轻：“不好。”
他眸中的雪撕开她心的一道口, 雪冷的, 她的心热的。她不要在意心上的这一点雪，那箭向着他去时很怕, 但如若原本向着她的, 她反而没那么怕。
她沉默着，向后退一步。
青年欲牵住她的手一瞬间落空, 她望向他，轻声道：“夫子，夜深。即如夫子言，那些人想杀学生。今日夜如此深，定日子，也该隔日吧。至于司家, 学生明白, 学生不会同司洛水往。”
其本她也不准备同司洛水往，只她不会向身前之人道明。
她唇微启, 许久之后，轻声道一句：“以后也请夫子, 在箭向学生而时，不要挡在学生身前。”
“夫子比学生要金贵万分。”
她并不认为她在这世间无足轻重。
只若这个人谢欲晚，他护她两世，于她而言无上的恩情。她将他同神佛一般供奉也不为过, 如若她，她愿意那个‘轻’。
至于蜉蝣。他言她那些人心中的蜉蝣, 不过就因为他们身份尊贵，她只一个小小的庶女。
他同样拥至高的权势，不在他心中，她也只如蜉蝣一般。
姜婳望向谢欲晚，没哭。
她只淡淡地想，他无需如此庇护一个如蜉蝣般的生命。就如同他往日同她言，世间万物其该的轨迹，若她真如蜉蝣一般毁灭在这场斗争之中，这也她的命。
她不认命，即身如蜉蝣，她依旧会挣扎着走向未。
但......不需要他。
一只泛着寒光的箭射入她的心脏，她应该会很疼吧。但她总觉得，疼，也没上一世那十年疼。
起码箭带的疼痛只一瞬，那泛着苦涩的整整十年。
她无心责怪他，甚至谈不上迁怒。她的手指颤一瞬，她只、只真的怕。
青年垂眸站在她身前，她已经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她只又重复一遍：“天色晚，夫子回去休息吧。”
少女的声音很轻，若这夜间一分吵闹，谢欲晚该听不见。
偏偏深夜寂静，每一个字都传入他的耳中。他怔一瞬，心中泛开的酸涩夹着疼，恍若丝线挣扎着从他的身体中穿过。
由心开始蔓延，到四肢，到指尖。
他抬眸望向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如何。此刻他矜贵的表象下只一地狼狈，他惶然地发现自己寻不出法子。
他在她身边安排很多人，她知晓也从未责怪她。
但人多，他也会日日担心。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的小婳，面对那些明暗的冷箭该多么怕。
他想同她成婚，并不因为丞相府需要一个母，也不因为他心中那褪去浅薄的爱意，更不为束缚住她。
他只......想让她自由。
她想查清当年的事情，无需因为姜府的限制畏手畏脚，甚至时需要通过伤害自己达成目的。
她想同寻常女子一般走在大街之上，带着姨娘招伙计开铺子，就不用担心姜府的报复和旁人的欺压。
他不想她因为那日的刺杀担心受怕，也不愿意她任何一分置身险境。
比起那些，她似乎更怕他。
如若不他完整记得那十年发生的一切，他也觉得他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让向坚韧的少女眸中露出如此的惶恐。
他定做什么。但......他好像不知道。
谢欲晚沉默许久，还轻声道一个‘好’。他转过身，轻着步子走出去。少女侧身看不见的身影，青年浑身萧瑟地垂着眸。
待到被轻声关上后，姜婳扶着桌子坐下。
她中似乎也下一场雪，只雪化，化成温热的泪，她轻声哽咽许久。她并不知道为何，因为青年泛红的眸，也因为那一句揭开她伪装的——‘小婳，同我回家好不好。’
她哽咽着，许久也未停下。
心中那片雪，化化，化化，却还轻柔冰凉的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