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在卧室沉睡,玉罗刹坐在堂屋最中间的椅子上,手臂放在桌边,手腕撑着下巴,眼睛半闭,耐心地等候天亮。 十三岁那年,在其他暗卫羡慕的眼神中,玉罗刹被教主挑中,从此带在身边,开始了这种无趣的生活。 他的武学天赋很高,教导他的师父曾说过,不出意外的话,他会成为红衣教的下一任长老,成为教主的亲信,辅助教主开拓疆土,壮大红衣教。 他的确成了教主的亲信,却是以侍卫的身份绑在他的身边,没有参与教务的机会,只能躲在暗处,替教主挡下一次又一次的暗杀,帮他跑腿传话,就像中原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 玉罗刹弯了弯嘴角。 这种一眼可以望到尽头的生活,终于要改变了。 他在沉默的黑夜中等到过无数次天亮,从来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让人期待。 烛火将要燃尽,玉罗刹起身,取出剪刀剪掉烛芯,拿过新的蜡烛,点燃后将蜡烛的底端按在原来烛台的蜡液上,液体凝固,新的蜡烛稳稳立住。 窗外传来微弱的嘈杂声音,那些声音越来越近,逐渐变得清晰。 “外面怎么了?”教主瞬间惊醒,略带惊恐的说。 “不清楚,似乎是刑护法那边闹出的声音。”玉罗刹拿着烛台来到室内,点燃了里间卧室的蜡烛,驱散黑暗,露出教主苍白的面容。 “派人过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教主皱起眉。 “已经派人过去了。”玉罗刹微笑着说,“您还继续睡吗?” “这么吵怎么睡,去拿衣服来。” 玉罗刹熟练地跪在脚踏上服侍他套上鞋袜,待教主起身后为他穿衣。 教主匆忙向外走去,玉罗刹亦步亦趋,落后两步跟在他的身后。 走出房门后,外面的声音更近了,隐约能听到有人大喊:“拦住他!快拦住他!” 教主站在门前,几乎无法维持镇定的表情。 院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刑护法低着头,手上提了一把长剑进来,他的身上全都是血,周身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刑护法,你这是要造反吗?”教主色厉内荏,默默退回房间内,躲在玉罗刹后面。 刑护法默不作声地低头向前走。 “站住!”教主厉声喝道。 刑护法停了下来,还不等教主放松,高大的男人一头栽倒,露出身后流淌着黑色血液的伤口。 他身上的血,是自己的。 白离拿着蝴蝶双刀从后面出现。 意识到是摩呼罗伽出手杀死了谋逆的刑护法,教主舒缓下心神,随即想到了什么,心跳加速,浑身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他不着痕迹地离玉罗刹远了些:“到底是怎么回事?” 摩呼罗伽还活着。 当初是玉罗刹信誓旦旦的说摩呼罗伽死后尸身被净沙门带走,这才过去几天,摩呼罗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身上没有一处伤口,只是衣服有些损伤,完全不像经历过严刑拷打后狼狈出逃的样子。 “护法死了!快通知教主!”后面的人还在大喊。 外面的教众终于赶到,白离随手丢出一枚暗器,来人尚未踏入别院,就已经气息奄奄。 临死前,他拼命地朝教主的方向爬,口中虚弱地喊道:“摩呼罗伽……杀了护法……” 其他教众终于赶来,将别院团团围住,他们警惕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白离。 教主还未理清思路,一只手掐在了他的脖子上,“教主安心,念在多年情义的份上,我会让您死得很痛快。” 玉罗刹手上用力,教主瞪大眼睛,口中只能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没有立刻掐死教主,只是不想听他的质问求饶,干脆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玉罗刹对白离身后的人说道:“四位护法与八位堂主皆已身死,教主在我的手上,你们还要继续为红衣教效力吗?” 那群人有些迟疑。 他们只看到了四位护法的尸体,不确定堂主是不是真的死了,谁知道他有没有说谎,若是堂主们带人过来救教主,他们岂不是被打成反贼,和堂主们对上? 如果玉罗刹没有说谎,他那边只有两个人,摩呼罗伽的确厉害,但他毕竟是人,体力终有耗尽的时候。他身后带了几百侍卫,凭什么将教主之位拱手相让? 谁都可能成为教主,为什么不能是他? 玉罗刹笑着说:“一夜之内杀死四位堂主、八位护法,你们以为摩呼罗伽一个人就能做到?” 白离走上前,站在玉罗刹身边。 他脱掉沾满了鲜血的黑色外袍,随意丢到一旁,月光与火光落在他的白发上,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异瞳少年神色冷峻:“臣服,或,死。” 吵闹的声音顷刻停止,白离视线中的字幕瞬间清空。 他疑惑道:【我念错了?】 系统说:【我和您感官共享,您没有听觉,我也听不到声音,不知道您发出了怎样的声音,我只能确定,我念的是对的。】 白离跟着系统学的讲话,就像练字时那样,系统先用西域的语言重复几遍,他模仿发音,控制着嗓子,照着念出来。 因为摩呼罗伽从来没有开口讲话,白离听不到,他也不知道有没有说清楚。 就在白离准备出手,挑一个倒霉蛋杀鸡儆猴的时候,玉罗刹打晕了教主,把他扔到地上,一撩衣摆,向他跪下:“愿为教主效力,从此唯教主之命是从!” 后面的侍卫惊疑不定,互相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迷茫。 为什么会是摩呼罗伽? 他不是教主手下痴傻呆聋,毫无主见的杀人利器吗? 难道全都是他装的? 摩呼罗伽自幼在红衣教长大,到如今已有十八年,他明面上是个傻的,从来没有被教主怀疑过,暗地里的行动必定非常顺利,说不定早就勾结上了沙漠里的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