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总是寂静无声的,它藏着诸多算计,将所有肮脏的东西都纳入怀中,罪恶在它的土壤中得到滋养,而后肆意生长。 “你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我躺在床上,听见耳畔熟悉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猛的睁开了眼睛,“没想到,我还醒着吧。” 鬼卿倒也没觉得尴尬,依旧平静的站在旁边,也不知是不是信号的问题,他的投影一晃一晃的,仿佛下一刻就会被关闭一般。 我缓缓坐起身,然后出于习惯捋了一下头发,侧着头看着鬼卿笑了笑道:“怎么不说话啊,我真的很好奇,你在我身上到底做了多少手脚,之前那个虚假的小叶投影我已经取出了,如今你又是怎么监视我的。”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鬼卿终究还是开了口。 “就是现在啊。”我双手一摊,然后接着道:“虚世还真是可怕呀,千防万防也防不住人心,你说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啊,值得你对我如此上心,不如你说出来,让我知道知道如何?” “等到你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噗,哈哈,鬼卿啊鬼卿,我真的觉得自从我来到了虚世,整日里就像一个傻子一样被各种人折磨玩弄。”我故作轻松的叹了口气这些道:“就像现在这般,我想一个正常人发现自己被人监视了,应该是很气愤的吧。真可惜啊,我到底不再是个正常人了,我竟然没有任何想法。” 漆黑的房间内,只有鬼卿的投影发出了微弱的光,真是讽刺啊,这个站在阴影里的男人,竟然成了我夜晚唯一的光亮。 希望,一定是美好的吗?不,有的时候,它也可以是世间最恶的东西吧。 我慢慢抬起手,微弱的光穿过我的指缝,他的身影若即若离,我甚至有些怀疑,明天一早我会不会觉得这只是一场梦啊。 “为什么一直看我?”鬼卿突然开口问道。 “鬼卿,你说现在你我已经撕破了脸,下面的路你打算怎么走啊?” “撕破了脸吗?”鬼卿突然轻笑了两声,然后开口接着道:“我们只是发现了彼此不一条心而已,其余的一切如常。” “我们可是要毁灭彼此的目标啊,我们是敌人了!你还要与我一切如常?” “花月见,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敌人,也没有真正的朋友,有的只是永远的利益。” “哼,如此说,看来我的价值不轻啊。” 鬼卿没有回答我,微弱的光渐渐消失,投影被他那边关闭了。我低头摸了摸手腕上的通讯器,一把扯了下来,抬起手想将它摔碎,可最终还是默默放下,戴回了手腕上。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会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如今我到底是明白了些,那些受害者只是太害怕、太孤独了,只要有个人能给他一丁点儿的温暖,他就会拼了命的抓住,哪怕那个给他温暖的人,就是夺去了他自由的人! 我就是个病人,孤独到了骨子里,病入膏肓的病人…… “今晚还真是诡异啊,”我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了桌子旁边,不知为什么,这般温柔和我谈话的鬼卿,竟然让我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时间还真是可怕啊,如果再久点儿,会不会我对你也下不去手了,恨着却又爱着,我还真是矛盾啊,也真是恶心啊!” “哗啦”,桌上的书被我全都扫落在地,胸口处的阻塞感却丝毫没有消失。我随便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便开门走了出去。 夜晚的地下是分区域开放的,毕竟来这儿的非富即贵,每个人的性格不同,有的人喜欢喧嚣的夜,而有的人偏偏喜欢寂静的夜。 沿着栏杆漫步,自顶楼垂下的吊灯发着微光,就像萤火一般,星星点点,又像星子坠落人间。其实,我对地下向来没什么好的印象,但是这般场景却也让我迷了眼。 “好……好巧啊……又和小姐你,遇见了,你……你,也睡不着吗?” 只顾着欣赏栏杆外的点点光亮,我竟然没发现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个人。 “你……”我刚想问他是哪位,可看到那张只有两个出气孔的面具时我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鱼饵”吗,我微微一笑,然后开口道:“你晚上也工作吗?” “工作?”他先是一愣,然后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小姐,我……我没懂,你的意思。” “我都知道了,你是‘鱼饵’吧,我劝你不要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了,别看我穿的不错,我穷的很!”我无奈的抬了抬手,但愿他能知难而退吧。 “我……我不是,不是‘鱼饵’,”男人因为着急耳朵竟然有些泛红,他的手有些局促,然后胡乱的解释道:“我,我上次回去,他们同我说了,我……我知道‘鱼饵’,但我不是,我怕,怕你误会,但,但我,真的不是!” 说着男人似乎是怕我不信,直接将面具摘了下来,然后开口道:“我,我真不是‘鱼饵’,我,长的不行,他们不会用我。” 长的不行?这男人的确不是那种倾国倾城,见之不忘的样貌,但是他生的干净,只是看着他的长相,就能感受到阳光的温泉,如沐春风,当是如此。 借着星星点点的光,我凑近了一些,男人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瓷白的皮肤竟然因为我的靠近,爬上了两朵绯红。 “噗,哈哈,”我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和他拉开了距离:“我信你不是‘鱼饵’了。” “真的?”因为我的话,男人黑宝石般的眼睛竟然像藏着落灯般闪了闪。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