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自凋零,小夜酌酒故交乐,一众尽言欢。 雨自飘没,长日点灯新朋来,回首皆聚散。 莫胥在很早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人潮奔涌,没有谁会一直陪着谁,很多向彼此伸出手的爱慕之人,往往也容易被湍急的人潮隔开,站在两道平行线外,一步步向自己的圈子走去。 也就是说......他和裴青青,悬殊之大,原本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痛苦地微微低头,尽量不让身后的母亲看出异样。 “妈,您安排吧。” “胥胥,那这周末你和外婆收拾收拾,带着白白它们,妈妈看好房子就来接你们。” “妈,我们会回来吗?” “会的,一定会。” “好。” “对了,”母亲在关门前说,“胥胥啊,你空了给青青打个电话,告诉她一声我们暂时搬出去了,地址在xxxxxx。” “嗯。” 母亲出去后,莫胥抬头,看向对面黑漆漆的二楼阳台,裴青青的家随着她的离开失去了许多生气。 他握紧手机,迟迟没有拨通她的电话。 这样,也好。 如果能一走了之,也许就能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不再这么痛苦。 她也能......放心去和更好的人在一起,不是吗。 想着,莫胥慢慢拉开抽屉,那幅画在他眼中可爱地悦动,似乎下一秒,裴青青抱着画伏在窗台的情形就会再次重现。 “青青啊......”莫胥轻轻抚摸着画,“原谅我,还有,祝你早日遇见自己真正的幸福。” 这一夜很安静,无论是屋内还是屋外。 他似乎还是回到了那片熟悉的原野,但再找不回那个女孩的身影。 一月初,央美放寒假,裴青青提前收拾好了一箱子行李。 这时,手机传来微信消息的提示。 “青儿,出来走走吗?”是宫泉发来的。 “也可以的啦。”裴青青看看窗外的天气,比前几天好些。 那天晚上说清楚之后,宫泉就答应她彼此只做普通朋友。 这让她悬着一颗心儿总算落下。 两人在教学楼碰头,然后慢慢沿着街道散步。 徐徐风起,但因为雾霾没有完全散去,整个世界依旧白晃晃的一片,并没有多令人舒适。 路上,同学们都把自己裹得很严实,戴着厚厚的口罩。 “北惊的天儿越来越不好受了啊。”宫泉抬手挡挡风。 (北惊这个城市全部打出来会变成BJ,所以把北后面的字换成了同音字,谢谢理解!) “是啊。”裴青青把口罩往上提了提。 “很快就能回家了,还好。” “很快就能回家了......” “你,这次会回去找他吗?” “我也这么希望。” 宫泉侧头看着她沉思的双眼,心中又生出些怜爱,他转过头,把目光投向面前一望无际的白色尘雾中。 “我想听听,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会让你这么......挂念。” “他啊,”裴青青捋捋头发,“脾气和驴一样倔,总是说很伤人的话,做一些让人感觉很冷漠的事,但他其实很善良,温和,我们大家都清楚。” “这样啊……那他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吗?” “知道。” “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呢?” 裴青青停下脚步,缓缓抬头,那天在医院的场景仿若再次浮现在她眼前。 “我,也不清楚。” 回家的那天定下了,裴青青和宫泉乘坐同一趟飞机回去。 她依旧定的靠窗的位置,从舷窗往下看,房屋和车辆似乎都在慢慢倒流回她入学的那天。 几小时后,飞机平稳落地,久违的家乡的气息让她的心神渐渐放松下来。 和宫泉道别之后,她在高德上打了一辆车。 车子平稳行驶在略显拥挤的大道上,她捏紧单肩包的背带,静静看着司机开过一个个熟悉的转角,驶进一条条熟悉的街巷。 与此同时,莫胥一家已经打包好了行李,坐上一辆出租车,正向市区附近移动。 裴青青远远看见有一辆出租车面向她开来。 这时,她的手机随一阵颠簸掉到了脚边,于是她俯下身去捡。 在两辆车擦过的时候,莫胥没有看清后座儿的人,只在心里想着,她差不多也要放假回家了吧。 过去两分多钟,一辆黑色奥迪也窜进来,从他们车边驶过。 真好,又有人回家了,莫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