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托住柳昭盈的膝窝,往上一掂。
“咚”
柳昭盈没了动静。
“不好意思啊···”
莫长妙反手探了探人的鼻息。
还活着。
她快没劲儿了,完全靠着毅力走到了尽头,抬头一看,离洞口差不多一人高,她自己肯定能上去,但带着柳昭盈···
“昭盈,昭盈,醒醒。”
她后悔掂那一下了,现在根本叫不醒柳昭盈。
莫长妙把柳昭盈放下来,让她靠在一边,自己则双手叉腰,直了直腰,环顾四周,想法子让两个人都能上去。
洞口搭着木板,未经打磨,几束细小的光线顺着缝隙透下来,勉强能看清洞内的情形。
绳子?
莫长妙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她前两日还在痛骂宋衔峥没用。
现在看来,这人虽然行动力一般,但想的倒是周全。
莫长妙把绳子系在柳昭盈腰上,自己握住绳结另一端,纵身一跃,将木板掀开,双手一撑,打量四周,翻身上去。
这洞口通的是后门,鲜少有人走。
回身打算拉柳昭盈,眼前就被灰蒙蒙的一片遮住了视线。
一名女子,身着一袭浅灰色衣裳,面容冷峻,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目光沉稳,长发高束,英姿飒爽。
只见她一跃而下,揽住柳昭盈的腰,打横抱起,右脚一蹬,轻缓落地,目光扫过柳昭盈,眉心一皱,瞥了一眼莫长妙,冷声道:
“想活命就跟我走。”
莫长妙懵了,整个人呆在原地,一时被人的气场压制住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眼看着柳昭盈就要被人抱走了,莫长妙双腿不听使唤,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杨顾明带着一行人从前门而入。
“都察院查案。”
看守慌了神,快步向院内走。
“何师姐!何师姐?”
“柳昭盈不见了!”
沙场一望无际,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接二连三的闷响声从远处传来,利箭从耳旁划过,烈焰无情地舔舐着大地,尸横遍野,哭声震天。
“叫什么名字?”
宋衔峥正在清点刚从战场上抓下来的叛军。
眼前的人伤痕累累,衣服破着口子,皮肉掀开,几道伤口深可见骨。
脸上满是血污,头发凌乱,是个年轻的男子,比宋衔峥年长不了几岁。
“萧祗。”
他眼皮抬也不抬,一脸不屑,大概是也知道自己没法活着回去了,抱着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哪儿的人?”
“花城。”
宋衔峥皱了皱眉。
“那你跑到宣城做什么?”
那人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师兄,你的信。”
宋衔峥眼皮一跳,心里开始打鼓,拿过信件,急切地打开。
刚拆开,萧祗便开了口。
“那日我照常出摊,回家后发现,我的妻子闭门不出,任由我怎么叫都不回应,我一着急,就直接将门踹开了,我看到了她的脸,苍白、没有生机,吊死在房梁上。”
他的语速很慢,宋衔峥能够听清每一个字,像是来自深渊的呐喊、哭嚎。
“身下滴了一滩血。”
男人压抑住自己的情绪,缓缓吐出几个字。
“她十六岁就跟了我···”
“你们这些在京城的,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强抢民女,官府却视而不见!”
宋衔峥手中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他,双眼浑浊,在痛苦中来回挣扎,始终不让自己变得麻木。
“我就带着我们的女儿来了宣城。”
停顿了很久,他才接着说道:
“她今年十岁,被人拐进了青楼。”
“我没钱赎她。”
“可这是我的孩子!”
猛烈地情绪一下子被收住,像是一艘巨舰被海浪撞得粉碎,被吞入海底。
“我的孩子···十岁···”
宋衔峥浑身发麻,他过惯了逍遥日子,自己的世界里除了练功,就是追着柳昭盈身后转。
他也从未深入的想过为什么柳昭盈会义诊,只是因为柳昭盈在做,所以他一直跟着。
直到今日,他才看到。
人间相,众生苦。
良久,他才从低压中抽离出来,开始读信。
“师兄,昭盈姐姐被何师姐抓进星陨牢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把她救出来的。”
草草几笔,却给了宋衔峥最重的一击。
他呼吸一滞,手中不自觉加重了力道,纸被捏皱。
萧祗抬起头,说道:
“你们自诩名门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