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慌乱地咽了一口口水,面露难色:“组长,你必须理解我这样做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当时情况紧急,电台如果不幸落入日伪手中岂不是更凶险,所以我宁可先将老刘和电台转移到八路军提供的地点。”
“少废话——你立刻去给我接人,连人带电台一起接回来!”
王穗花气不打一处来地下了命令。此行被迫从大榆树山紧急返回文城驰援,原本是担心山西站情报二组会遭遇灭顶之灾,事到如今却发现是虚惊一场;但军统女少校为此不得不放弃了坐镇大榆树山391团的军事部署:那可是有可能踏破日军神秘的“风计划”的良机啊!
李彦截至目前,尚不清楚自己的女上峰在大榆树山那边取得的进展——两人还未来得及就此进行交流——因而也就无法获悉对方悔恨、失望和焦虑的心情。他一边往屋外走,一边还在口头关怀着:“你在大山里本来就休息不好,今天又长途奔波,赶紧上炕休息休息吧。”
不料,他“上炕”两个字话音未落,军统女少校却两眼盯着自己的小火炕,猛地喝问了一声:“我炕上的铺盖怎么被动过了?”
已经走到房门口的李彦顿时一惊,他此前没有料到自己的女上峰说回就回、突然出现在杨柳巷一号院,所以还没来得及将王穗花的被褥以及枕头摆放整洁——对方不在的这些日子,他是悍然躺到这铺小火炕上、裹着带有香薰气息的被褥意淫不止的。
“是你动的?”军统女少校见李彦不吭声,脸色已犹如罩了一层严霜,一双妙目盯紧自己的男下属,眼神中透露着寒气。
李彦早已吓得一颗心砰砰乱跳,心中开始后悔自己过于大意,摆弄过对方的铺盖竟未及时复原。但到了这一关节,他哪里敢承认自己夜间的所作所为,于是结结巴巴地解释说,这几天情况危急,没有闲暇像平日那样在屋内搭床板就寝,困急的时候就在小火炕上打过几次盹儿,可能不小心碰乱了炕上的被褥。
王穗花对这名男下属的花花肠子早就多有领教和掌握,此刻听着对方不乏漏洞的解释,更是心生狐疑。但一来眼下仍需应对危机,二来又抓不住证据,所以想了想只得咬牙忍住了火气,挥手打发对方滚蛋。
望着李彦一溜烟离去的背影,军统女少校重重叹了一口气,随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现在当务之急是必须马上寻找到新的落脚点然后转移:军统山西站情报二组的老巢地点,居然连人带设备物资都被八路军的什么敌工队摸得一清二楚,这令她如有芒刺在背、坐立不安。
特务连沈班长已经带着两个新人去火车站棚户区熟悉地形和住处了。王穗花决定留下那名曾经与八路军徐旅支队敌工队照过面的特务连士兵在此守候,她本人则带上方墨书和赵木头,坐上雪佛兰轿车立即到街区里去寻找可供出租的宅院。
听到要寻找新的宅院,坐进汽车里的方墨书,马上提供了一条极具价值的信息——那是他此次刚刚抵达文城时,临时入住了南洋旅馆,印象中在旅馆大堂的墙壁上就贴有“吉屋招租”的告示广告。
经此一语提醒,军统女少校吩咐赵木头驱车直奔南洋旅馆。
这时的文城街头,还没有从日本古贺诊所遭到武力袭击的戒备中完全解放,主要街巷的路口明显比平常增添了站岗哨兵的数量,呼啸而过、坐满全副武装的日本兵的三轮军用摩托车也不时可见,偶尔还有日军骑兵三三两两游弋的身影。
王穗花的焦虑不由得进一步加重了,这一次军统与八路军意外联手,着实在城内大闹了一场。其后续引发的日伪势力连锁反应,难以估量。
山西站情报二组的日子,恐怕要更艰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