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裱糊窗的桑皮纸,在通铺上切出几道惨白。
叶钊雄辗转反侧,往日不觉,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后脑勺的辫子硌得难受。
“你们说霍将军长什么样?”他忽然支起身看向同样睡不着的同伴。
“大哥不是说了吗?”小伙伴也是激动的提起腔调学着唱了起来。
可别说大漠孤烟、祁连山雪,就连玄甲赤袍这些他们根本就没见过,这些孩子倾尽了一切想象都无法根据林远山当时说书般描述的话语幻想出冠军侯的形象。
但越是这样就更加让他们好奇那是一个怎么样的人?直到一个声音传出。
“我看就跟大哥那样。”
这话一说众人那关于冠军侯的形象就马上立体了起来,纷纷附和。
“对,没错!”
“那霍将军有没有辫子?”
“不知道,反正大哥也没有辫子。”
“那为什么我们头上是辫子呢?”
这话一说孩子们也都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他们能混到丐帮手里,肯定是没什么好出身,也没人教他们,只是跟着一起都这样。
“我妈说不留辫子被衙门的人看到就要抓了砍脑袋。”
但是这里面有几个是林远山路边救回来的,他们倒是答了出来,只是这一句便激起了众人的不满。
“凭什么呀?”
“这个要问大哥才知道。”小子们搞不明白习惯依靠他们心目中的“霍将军”。
“要我说……“叶钊雄趴在床上,借着月光能看到他凌厉的眼神,“霍将军要是在,一定会砍了那些欺负我们的狗东西!”
少年时期的宿舍夜谈似乎有着独特的魅力,哪怕是十几年之后你都会想起那一晚。
林远山倒是没有他们那样睡不着,而是将那些被抓回来的烟贩子拷打一番。
“以前是你们找人家要赎金,现在轮到自己了。”
林远山倒不是真的要赎金,而是想要借机收集一下他们知道的情报,要知道这些家伙虽然不干人事,但对于周边农村有很深的了解。
然后?
自然是进血池一聚,林远山才没这么多米养着。
这一下又凑够了几个生化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了。
袁老八看着一个个人进来,而今又一个个被带走,最后那监牢之中就剩下他跟那掌柜了。
但很快就连那掌柜的都被带走,让他更是煎熬,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也被带走。
他在幻想自己妻子交了赎金,那人放自己离开,但干这行的他比谁都清楚,根本不可能活着离开。
那种绝望一直在折磨着他。
但实际上他完全是想太多了,林远山才懒得管他,而那带出来的掌柜倒是还有点用。
“现在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林远山看着眼前这个颇为狼狈的男人,在后山一趟磨平了他的棱角,如果有的话。
“知道,大人替天行道铲除了袁老八这个海盗。”掌柜亲眼见到袁老八就关在隔壁,那被折磨的样子实在是可怕,他这下是彻底没了脾气。
“我也知道你是被袁老八拉下水,所以也不废话了,老老实实跟我办事你还能活下来,跟你家人在这里起码不用担心什么。”
“是是是!大人尽管吩咐。”
“你在广州待了这么久,给我说说广州城的门道。”
同一个世界,甚至同一个城市,人的阶层不同。接触到的东西差距更是如天堑一般。
王福生在天地会接触的大多都是底层,什么黑帮火拼,地痞流氓,而掌柜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接触的也都是商人,多少有点门路,清楚这一套是怎么运行的。
只是听了这么多,核心就是一句话,给人当狗。
“怎么才七成?”
“七成那是人家的。”掌柜只得无奈解释一句,“现在没有他们点头,轻易就能挤兑死你,当初广州十三行有多厉害?还不是轻易被朝廷跟鬼佬挤垮了。”
林远山算是明白了,现在的商人大多都不过是官员的白手套或者是鬼佬的中间商,给鬼佬生产然后供货,要么就是帮鬼佬销售,利润本来就被压,还得给官面上供奉,不给他们参与根本不可能做大。
感情全都是买办,不过倒也符合带清的风格。
就这味,那叫一个地~道!
“回去吧,今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