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县东南五十里的鹰愁涧,牛辅正将最后三车粮草推进溶洞。洞壁苔藓间闪着微光。
“用蜂蜡把洞口封死,”他踹了脚发抖的民夫,“等李傕的饿鬼军过来陕县运粮,就说白波贼把粮烧了,敢联合杨奉坑我,不要忘了你的粮还要从我陕县运,还装作鬼盗来偷我粮草?那你就找鬼给你运粮去吧。”
话音未落,李傕的先锋骑兵在此时转过山坳,马鼻喷着白气——他们已断粮两日,接到细作急报,牛辅在此藏粮。
牛辅选择溶洞藏粮绝非偶然——此处岩壁渗出的天然硫磺可防虫蛀,洞顶垂落的钟乳石能控温防潮。
他听从司农建议将硫磺粉掺入粮袋夹层,又在粮垛间铺洒荧光石粉,借洞隙微光即可清点存粮,此乃西凉军沿袭多年的储粮古法。
“报!李傕先锋距洞口三里!”探马嘶声未落,牛辅已掀翻粮车。包铁车辕插入岩缝,淬毒铁蒺藜铺满通道——这些防御本是防流寇的常规布置,此刻却成了对抗旧友的森严壁垒。
李傕的玄甲骑撞入溶洞时,火把引燃了飘散的硫磺粉尘。这本是牛辅防虫的常规操作,此刻青烟却裹着荧光石粉升腾,在洞顶凝成“诛李”二字——原来林羽早找到徐晃令其细作将钟乳石暗刻凹槽,硫磺烟顺字形燃烧,宛如天书判罪。
“狗贼果然想杀我!”李傕挥刀劈向粮垛。浸透硫磺的粟米遇火星爆燃,幽蓝火焰顺着荧光粉标记的粮道疾走——这些牛辅用于清点的光痕,此刻成了索命火蛇,那司农竟是杨奉细作。
突然升腾的硫火如同火龙般朝牛辅袭来,牛辅士兵大惊,赶忙向后褪去,而洞口已被李傕亲卫挡住,无奈之下只能朝着溶洞深处前进。此时李傕早已上头,看着牛辅后退也连忙追去。
牛辅退至溶洞深处的储水潭,这是他为防火患预留的水源。当李傕军追至潭边时,牛辅正欲令士兵取水灭火,却见水面漂满南山赤蚁——林羽三日前便在上游投下浸蜜陶罐。
毒蚁顺水流涌入溶洞,这些毒蚁遇人便咬,疼得牛辅兵卒痛不欲生。此时的李傕再傻也感觉到了不对劲,牛辅的招数怎么尽是坑自己人,正欲冷静下来细想之时,身后传来一片喊杀之声。
李傕转头望去,只见打头之人正是陈彦与徐晃。
“这一切都是你们干的?”
陈彦与徐晃并不作答只是相视一笑。
“通知我的细作也是你们的人?”
“正是”只见人群中传来一道声音,一黑甲小将正缓步走来。
“你是林羽”身后牛辅瞪着眼睛喊到。
“是我。”
“真是好计谋,知道我与李傕不合,便设计挑拨,生生让我俩不死不休。”
“不过是弱者的无奈罢了,若不如此,我如何凭这千人队伍拿下两位。”
牛辅凄惨一笑,“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我的兵卒实在无辜,屠村的命令也是我下的,我自裁,可否放过他们。”
“只诛首恶”林羽应允。
“将军!将军若死,吾等绝不苟活。”牛辅亲卫无不悲痛欲绝。
“唉,何必,蝼蚁尚且偷生……也罢,让我们来世再做兄弟。”说完便拔剑自刎。
而其亲卫也举起手中长剑,纷纷划过脖颈。然后缓缓倒下。
李傕见状深知逃不过清算,正欲举剑冲杀,一阵箭羽袭来,便也含着不甘倒地。
一日后,林羽凭借牛辅的副将诈开城门,拿下城内的凉州兵马。
杨奉站在陕县粮窖前。流民们正将荧光粟米过筛重装。
林羽抛来半枚符节,符面凹槽映着星图:“白波军的藏粮洞,够流民吃到丰收的了。”
“为何不取?”
“我要的是活人,不是死粮。”
山风掠过新立的无字碑。杨奉忽然抽出佩刀削去左臂甲子刺青,刀刃过处,鲜红的血液刺目耀眼。
“此去敖仓...”
林羽的铜尺点在黄河九曲处,“是去截董卓粮草也为救快要饿死在田里的农人。”
暮色中,白波军的玄甲染上金辉。当最后一袋荧光粟米运进陕县时,终南山巅的观星台亮起七盏铜灯,摆成北斗吞狼之局。
七日后,陕城外流民屯田处。杨奉将郭太的青铜戈沉入硫磺潭,潭底荧光石渐次亮起,拼出秦岭矿脉图。
“硫磺七成制砒霜杀虫,三成混硝石开矿。”林羽抛来新铸的农具,“乱世不缺杀人技,缺的是肯让农人待在田里,是让麦苗破土的傻子。“
晨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