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一更(1 / 2)

第54章五十四,一更

人背起运来,喝凉水都塞牙,但要是走起运来,那也顺的不能令人相信。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总之烛台上的白色蜡烛融化了一半。玛格丽特盯着一切机会,但凡对方稍错一步,就抓住机会咬死了不松口。第三局刚开始过招的时候,索伦看见窗外的大雪逐渐停歇。它原本像是要把这座城市全部沟壑都填平一样的雪夜,外面的煤油路灯都已经看不到影了。

现在黑夜却忽然清晰起来。

玛格丽特专注地思考着,长久后才出了棋, 却不见对方的反应。她抬起头,顺目光往窗外看去,忍不住低声嘟囔。“终于停了。”

他回过神,修长手指推动棋子,像是随口一问,为什么不喜欢下雪。“我喜欢雪季,但这里的雪混着煤烟,融化之后脏的很。”通常出门走一圈回来裙角打湿了就会发黑。玛格丽特仰头,纵观全局,吃了一个兵。

因为使用蒸汽机的工厂太多,排烟塔整日飘着黑雾,这种城市大多如此。索伦手肘撑在桌边,单手托着下巴,偶尔搭腔,听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述琐事。

他好像记得什么时候听仆人谈起过,玛格丽特早没有母亲了,父亲在谢菲尔德因病去世,她在纳德维丁靠姨父姨母照顾。或许正是这个原因,她对这样充满蒸汽机的城市都没有什么好感。“那你也一定会受不了曼彻斯特。"他忽然说道。面对着退无可退的棋路,索伦选择了垂死挣扎。他最初的童年在曼彻斯特度过,那地方即便是走错了路也是纺织厂。街道里就像昨天去的那些工厂一样,永远都像是飘着雪的冬季,乌烟飞腾。他忽然想起关于曼彻斯特最遥远的记忆,是母亲最初对他很严厉。如果贪吃,贪玩,如果有什么事没做好,手心就会挨一根藤条。还不允许哭,如果哭了,那更不得了,要被罚去衣橱里站着。关在漆黑阴冷的小柜子里,整个曼彻斯特的各种细微声音都会忽然变得巨大,让人不得不听清楚。

那是一种类似城市幻化做童谣里的某种神话巨兽,低吼着发出的嘶鸣,好像要把人给吃了。

好像几次之后,他就记得在衣橱里藏一点蜡烛,依靠一点光亮翻看科学著作,用这种晦涩难懂的东西来打发时间格外有效。每当弄懂一点东西之后,禁闭时间就结束了。然后,等到长到十来岁,已经无法被关进衣橱里,也就没人再对他那么严厉。

等回过神,索伦发现自己又输了。

玛格丽特注意到她的对手此刻正在游神,于是收拾棋盘,起身观察了一下蜡烛,发觉时间已晚。

“要不,就到这里吧。”

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索伦点头,莫名其妙的绷着脸,打算回窗边继续工作。玛格丽特道声晚安,便施施然离开书房。

整个宅子里都是黑乎乎的,她依靠一点微光回了宿舍,坐的太久,走路时脚都在打飘。

她回了屋里,罗茜正在泡脚,她脚上有冻疮,是小时候就有的顽疾,每年冬天都会复发,有的时候不烫烫都不能入睡。“回来了?梅格小姐睡了?”

.睡了。”

玛格丽特想了想,回来的时候梅格小姐屋里好像没亮灯了,她搓搓手,去小炉上提剩下的热水,准备洗漱。

“咱们明天开始收拾行李吗?"她问罗茜。“梅格小姐恐怕需要,索伦先生的不着急。“罗茜把脚擦干。“为什么?"玛格丽特开始洗脸。

“没什么行李,况且,即便是一件行李也不带,等他回了庄园,放心吧,照样毫无察觉。”

索伦每年放假四个月,他回了家,作息与在学校里差不多,每天看书,既然不上课,就把跟家族成员来往当成任务。但通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衣食住行什么都不在乎,也不会对生活环境里的任何东西上心。

玛格丽特洗漱完,换上睡裙,躺回床上,挠了挠头。是这样吗?好像不完全是。

第二天,伦敦的大雪变小了,虽然是十二月初,但留在伦敦的仆人们也开始给排屋装饰上新的窗帘,换了新的地毯。玛格丽特带领两个小女仆给梅格小姐收拾了一整天的行李,这还包括住在伦敦这几天,和一路上收到的礼物。

她们几个除了吃三餐,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累了整天,都直不起腰来。晚上,玛格丽特还被叫去书房,梅格小姐在那里等着她。她也伏案工作了一整天,总算写了一份完整又可行的汇总。玛格丽特将用过的文件全都整理好放回去,这些东西带不走,都留在这间书房里。

梅格累的忍不住要活动筋骨,还请玛格丽特给她捏背。“等回去了,我一定要从母亲身边把你给要来。”她松完背,回头伸手轻轻捏了捏玛格丽特的脸颊。玛格丽特有些懵,不明白为什么梅格小姐忽然对着她两眼放光,就好像走了运的哈维。

她呵呵笑两句,应付过去,收拾收拾,回屋去收拾自己的行李了。从伦敦出发伯明翰。

玛格丽特是熬命一样从天不亮的六点就起来的,装行李行车准备东西,十点出发。

沿途在牛津休息,穿越了英格兰西南部的小片地区,来到伯明翰。说起伯明翰这个地方,玛格丽特就感觉是要回学校了。遥远的记忆忽然冒出来攻击她,在从楼梯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