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苍这种领导,是职场上大家最忌讳的。只有那些敢用他的人才会把这种人放出来用。
跟着这种领导,下面的人一辈子都别想着立功。因为所有的活,他一个人就能全部干了。而即便是别人干了,可是干出来的也不如他自己干的。
他只需要一抬眼,稍微用心算一下,立刻就知道这个任务你完成的对不对。
侮辱性不大,伤害性很高。
都要这么整一下,下属们自然而然全部都不想干了。
领导太有能力,下属们就不会发挥自己的积极性了。
所以,张苍这个人,没有能够成为儒生们获取权力和富贵的敲门砖。
也许,张苍从一开始就不愿意让儒学成为那些儒家子弟谋取利益的工具。
儒家一度被困在太学里,被困在教育上,被皇帝紧紧的控制着,这让那些儒家的人都成为了最低级的打工人。
他们自然不愿意。
就算是那些宗师级别的人,他们的待遇很好,享受了极高的薪水,并且在天下享有盛名。
可是呢,宗师千万人中出一个,而弟子们则是数以百计,数以千计。
儒家的弟子们,儒家的后辈们可不愿意干这教书匠的活。
领着低微的薪水,费劲巴拉地去给别人家的孩子讲课教书。
同样的付出,得来的收益被降到最低。
而人的本性则是好逸恶劳,人的本性就是想要付出最少的努力,得到最大的回报。
诸子百家,不同学说的碰撞,门派之间势力的此消彼长,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些弟子们吃饭喝水的问题,也不是关起门来的学说发展的问题。
决定国家未来的,往往是教育。秦国能否跳出皇帝制度本身的桎梏,和儒家的等级制度永远地告别,从此以后走上一条新的道路,就得看儒家和墨家这两个显学之间的对决。
迄今为止,墨家虽然声势浩大,可是终归在朝堂上没有什么人有发言权,三公九卿就不说了,就说大夫吧,哪个大夫是墨家出身的。
相里车倒是上卿了,可是他这个上卿当的,朝都不敢来上,无权无势。
儒家虽然不如如今的墨家得民心,可是朝堂上算是儒士的可谓多如牛毛。
基本上王侯将相,都和儒家的人有些关系。
当墨家的人忙着搞技术,忙着搞学问,让学问适应大秦帝国大一统制度时。
儒家的人却看到了时代大潮,对自己的前途战战兢兢,不得不发起一场反攻。
为了生存而必须进行的反攻。
而东陵侯的回归,给了所有人可乘之机。
东陵侯可是一个真正的儒士,蒙毅虽然也受过儒学的熏陶,可终究是心向法家,偏向于法家韩非之说。
而且邵平这个人,他的父亲早就死了,作为一个没落的贵族,儒生中的佼佼者,平日里和他交好的人物也大多都是儒生啊。
这种现实基础就让他第一时间被全体儒家盯上了。
他们迫切需要一个朝堂上的发言人,让更多的儒家后生们站在朝堂上,立稳脚跟,甚至于打击墨家的气焰。
邵平刚一来到廷尉府上任,立刻就被自己亲戚朋友们团团围住。
他们围住邵平,为他举办升迁的宴席,夸赞他的文章写的好,称赞他琴技高超,夸他和妻子之间的感情太好,让他们这些旁人感到羡慕。
珠玉之词,就好比夏日池塘里青蛙孵化出来的蝌蚪,连绵不绝,多如蛙卵。
邵平在最年轻的时候,带着新婚的妻子去守陵墓。
人生最宝贵的年华,在山坡上度过。
唯有青风拂山岗,明月溪边锄陪着他。
可是作为一个有才华的人,这种生活可是一种违背心意的做法。
中国的士人,只有到了万不得已,才会退隐田园。因为中国的士人,仿佛生来就有一种使命感。
“哥哥我读了这些圣贤书,就是要去干大事业,就是要去为民请命的。”
邵平也不例外,可是秦始皇压根没看上他。
等到了扶苏手下,那时候的恒阳宫里,已经是高手如云,邵平这种不争不抢的性格,不吃香啊。
这就等于,他已经浪费了两次机会。
第一次浪费了八年,第二次浪费了六年。
一个男人的青春能有几年。
邵平难道不知道和皇后说那些话会引发什么后果吗?可是他还是说出来了,这本身就是一种对命运不公的控诉,对自己多年来始终不得志的控诉。
在阴暗的宫廷里待久了,邵平感到没有希望。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他忽然间就转运了。
皇帝给他换了个大池塘,让他和自己的好朋友在同一个岗位上工作。
这得是多大的殊荣啊。
邵平一时间被兴奋冲昏了头脑。
他本来就在反复的折磨之中,生出了退隐江湖的心思。后来被拎出来侍奉太子,可是又在反复的折磨之中,在忠孝这两者之间徘徊痛苦,埋没了自己的理想。
忽然间来到光明处,邵平都不敢睁开眼睛。
亲戚朋友们的忽然出现,一股脑围着他夸赞他,这是邵平这个年轻人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