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只剩下他们三人。
赵必珲笑着对费琼斯问:“你搭几路啊,怎么也等这么久?”
“嗯,我也16路。”
赵必珲刚想点点头,哪知韩余朗突然拆台:“什么呀,你家在城东吧!”
“啊这。”赵必珲莫名其妙起来,忙打圆场,“好像16路后一段也是去城东的。”
费琼斯的脸突然冷下来,在霓虹灯下如石雕般静谧,声音也骤然降低几度:“我回另一个家。”
赵必珲琢磨出这句有些异样。
谁还有两个家?只怕有些不可说不可说。
不便探查别人隐私,正绞尽脑汁想缓和尴尬的氛围,幸好16路公交及时赶来,犹如神兵天降,她忙嚷道:
“车来了车来了,快上车吧。”
正好赶上下班高峰,一辆车挤得东倒西歪。
赵必珲扶着车门旁的扶手,一左一右两个男生之间一股股冷气在互相攻击。
车身摇摇晃晃,她红着脸是想趁机倒向费琼斯,但又想此举有些轻浮,便把面前扶手攥得更紧。万幸车厢昏暗,看不清她的心思。
韩余朗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班里的八卦。
谁谁谁好了,谁谁谁分了,谁谁谁好了又分了,谁谁谁分了又好了。
赵必珲听得无精打采,只偷偷用眼角余光偷瞄费琼斯。
车外的灯光经由窗口一寸一寸拂过他的面庞,像是被这尊雕像镀金。
如果韩余朗的五官是舒适内敛,费琼斯的五官就美得太嚣张。
这颗颅骨上的每一处,所有比例,所有角度,都是精妙计算后的杰作。
只可惜本人孤僻寡言的性情,让整体呈现出的,并不是多么摄人心魄的风姿,反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公车猛地急刹,赵必珲摇晃一下,忙像个考拉一样抱住扶手杆。
恍惚间似乎有人扶了一把自己的手臂,晦暗下也分不清楚。
车窗外车水马龙,流光溢彩,一幅幅霓虹灯闪出交错的五彩线条。
赵必珲简直觉得这车有些漂流的姿态,似乎在云端起伏,心中陶陶然,载着一车流连的碎梦。
中途停靠一个不着边际的站台,谁知道费琼斯竟忽然一言不发地下车。
赵必珲刚想开口,忙又止住,突如其来之间连再见都忘了说,只注视着他清瘦的背影消失在马路尽头。
路灯将他的影子拖得格外长,像是无限延伸,直接长到她的心里,每走一步,心中便被揪扯出惆怅的痛意。
她知道那里应该不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