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拉扯出来。
柔软的布料无声无息地堆在床脚,像一个坟包。
应该有泪水的,但她哭不出来。
这样的训斥,从小到大太多次了,她已经习以为常。
过去因为学业,现在因为婚姻,将来还会因为什么,总能找到理由贬低她羞辱她。
她现在只想离他们越远越好。
衣服一件一件被装进行李箱,反倒让剧烈起伏的胸口平静稍许。
她静下来,看着满屋的狼藉,不能不感到一种琐屑到龌龊的悲凉。
悲凉,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这是源于无奈的情绪,一种不那么极端刺激但又无处不在的情绪,像冬季发冷的手脚,不致命,但分外恼人。
在窗外传开飞蛾撞击在玻璃上的细微声响,远处偶尔一阵悠扬的电瓶车警告声。
继续填充行李箱,她随手打开一个抽屉,翻出里面的旧袜子,正在准备扔掉,忽然看见在最下层露出的一道习题。
那就是当初费琼斯放在她桌上的生物试卷。
那张卷子孤独而安详地躺在黑暗的抽屉中,全然没有被外界十多年的流光逝去所干扰,还是忠实地记录着她十五岁人生中波澜不惊的一个截面。
86分,差强人意。
她看着那些蓝色的笔迹,想到当初老师劝告要用黑笔作答自己充耳不闻,因为喜欢蓝色。
现在再看这些题,竟一大半都已答不出来。
当时能答出来的题现在已答不出来,当时答不出来的题现在仍旧答不出来。
就像当时反复纠缠在心头却没有答案的问题。
“他会爱我么?他在爱我么?他爱过我么?”
这张尘封十多年的试卷上,不说现在,即便是当时,也找不到他的影子。